矮墩兒把匕首扔到了一邊,伸手過來就開始扯葉輕晚的衣裳,她咬着牙,通紅的雙目憤恨不甘地瞪着矮墩兒,想嘗試反抗,卻發現自己已經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了。
葉輕晚絕望地阖實了眸子,不想再去看那兩張醜惡嘴臉。
難不成她今日當真要殒命于此嗎。
就在最後一層衣衫即将被剝落時, 門被猛然破開,葉輕晚猝然睜眸看向屋外,卻并不見人,模糊地視線中隻映出一點青色,似乎是那人的衣袂。
葉輕晚如釋重負,嘴角勾起一點淺淡苦澀的笑意。
看來她運氣也不是一直都那麽差。
有人來救她了。
矮墩兒啐了一口,頭也不回地吩咐刀疤臉去看,自己則繼續手裏的動作,看着葉輕晚淡然的神情胖墩兒也忽然意識到不對,還沒等他回頭觀望,便見自己的小弟被來人給一腳踹到了旁邊的土牆上,土牆瞬間迸開幾絲裂痕,刀疤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吐出一口血,昏死過去。
見來人如此生猛,矮墩兒也慌了神,匆忙起身去應付那人。
葉輕晚被他肥碩的身軀擋住了視線,下一秒隻見那矮墩兒臉上的表情一僵,随後跪了下來,倒地不起,竟是死了。
矮墩兒倒地才叫葉輕晚徹底看清了來救自己的人。
那張溫和俊逸的面龐上再也不見和煦笑意,清透的眼眸凝上冰霜,沒有一點兒情緒,天青色的衣袂在吹進來的夜風中輕微擺動,渾身殺氣畢顯。
是沈洵。
看着眼前與平日完全不一的沈洵葉輕晚怔然愣住,她實在是難以相信。
她覺得誰出現在這裏來救她都有可能,唯獨沈洵,最不可能。
要想這裏可是離上京遙遠至極的荒郊野外, 從那趕過來最少也得兩三個時辰,加之沈洵每日事務繁忙,又是教書授課又是密謀大計,是鮮少得空的大忙人。
但面前這個人實打實的就是沈洵,葉輕晚不得不信。
沈洵解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葉輕晚身上,他蹲下身來查看葉輕晚的受傷情況。
而此刻的葉輕晚狼狽不已,發髻散落,衣衫淩亂,小臉蒼白如紙,左臉有一大個紅紅的五指印,額角,嘴角皆挂着血迹,一身的白袍早已被拖拽得髒污不堪,小腿創口處的鮮血更是不住地往外冒着。
沈洵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怎麽?”葉輕晚緩緩坐起身來,艱難地扯出一個冷笑:“殿下就喜歡看我這般狼狽的模樣嗎?”
沈洵神色如寒霜,嗓音卻依舊溫和:“你還好吧?”
葉輕晚嘗試站起來向沈洵證明自己沒事, 結果剛一動身, 渾身頓時傳來抽抽的酸疼,一陣接着一陣,源源不斷。
上次在圍場中身體原本就受了重創還未痊愈,今個又挨了一頓毒打,腿傷就更不用說了,全身上下皆是傷上加傷。
葉輕晚強忍着疼痛沒哼出聲,卻也沒了力氣再問他爲何會出現在此,最終隻垂目應他一句:“我沒事。”
沈洵自是不信,他道:“本王帶你離開。”
“去哪?”葉輕晚問。
“宸王府。”
葉輕晚想都沒想直斷然拒絕:“不了。”
沈洵皺起眉心,目光落到了她受傷的腿上,“難道你的腿不想要了麽?”他頓了頓,繼而又道:“放心,本王知你擔憂,會盡可能不讓人看到你,待先回去把傷口處理好,再送你回将軍府也不遲。”
葉輕晚抿唇沉吟。
随他去宸王府的确是現下最好的選擇,若她這一身狼狽回歸鳴寺,叫甯秀雅她們看到了,定然還會不死心地想法子整她。
隻是
葉輕晚複又看向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
待在他身邊真的會比回歸鳴寺還安全嗎?
未及葉輕晚再想下去,她便感到腦袋昏沉,視線愈來愈模糊,再也支撐不住地昏了。
沈洵眼疾手快地将人接住,看着已經暈死過去的葉輕晚,清明的眸色逐漸暗了下來。
待他們二人走遠後,與他們相反的方向,一行人馬匆匆朝破屋趕來。
“頭兒,”疾馳的馬背上,許言扭頭問同行之人:“你說這深更半夜的,主子又來這裏做什麽啊。”
困惑填滿許言的心間,他實在不理解,就算主子是來找那位心尖尖上的姑娘,也應該是繼續在剛剛那寺廟裏頭找才對,怎麽分頭找了不過一會兒,便又下山跑到這荒郊野嶺來了。
“不該問的别問,準許你跟着就不錯了。”許故恨他一眼,面色嚴肅說道:“眼下要是再找不到主子要找的人,回去你我都要完蛋。”
聞言許言嘴角狠狠一抽,心中叫苦不疊,早知就不跟來了,現在好了,找不到人他還得跟着許故受罰,受罰倒還好說,若是主子爺因爲找不到人而生氣,他倆更慘!
果然是好奇心害死貓。
三人很快便抵達了那座破土屋,沈珩連忙翻身下馬,疾步走進破屋。
剛進屋子,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迎風撲來,沈珩長眉緊擰,一眼便看到地上兩具男人的屍體和稻草堆上的一片血迹。
許故和許言緊跟進來,看到這番場景不由地心頭一跳,這不妥妥的殺人現場?
在确認屋子裏隻有那兩個男人的屍體後,二人又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主子要找的人沒躺在這兒,就說明應當是沒事的。
沈珩站在原地也不知在想什麽,緊握的手背青筋凸起,一張臉更是陰沉的更怕。
“主子,你過來看這個!”
許故蹲在稻草邊招呼沈珩過來。
沈珩走過去從許故手中接過一把帶血的匕首,眼神一點點冷了下去。
這不就是他送給葉輕晚防身的匕首麽。
現在被丢在這裏,就能說明葉輕晚一定來過這裏。
那麽現在葉輕晚人又到哪去了?刀刃上未幹的血迹又是誰的?
沈珩斜乜過眸,看着倒地氣絕的矮墩兒,眼眸焚着熾焰,他擡手覆額,仿佛在壓下即将暴走的情緒。此時許言忽然喊到:“主子!這個人還沒死!”
沈珩立刻把匕首收好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是個滿眼恐慌的刀疤臉,之前也隻是被打暈過去了而已。
爲了防止刀疤男咬舌自盡,許言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