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您想跟我說的話麽,”葉輕晚笑夠了,不屑地看着如悲,“還有沒有别的?沒有我就回去啦。”
如悲輕歎一聲,似是有些無奈。他道:“女施主,既你執意如此,那貧僧便再告知你一事。”
葉輕晚收了笑容, 雙手抱臂而立,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或許你可以改變微不足道的事,但最終的結局是不可逆轉的,你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徒勞而已,若是想強行逆轉已成定局的未來,你可能會”
話說到這兒如悲就沒再說下去, 不過從他忽然變得凝肅的神情可以看出, 後果應該是相當嚴重的。
葉輕晚唇角緊抿,再沒了适才那般輕松的心情。
最終如悲雙手歸合,語重心長地:“放下你心中的仇和恨吧,多多珍惜眼前人才是對的選擇。”
“回頭是岸。”
放下仇和恨?
回頭是岸?
呵.
可笑,當真可笑。
葉輕晚神情漸冷,就連眸中那點虛假的笑意都消失得幹幹淨淨,多日壓抑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恨意,如決堤洪水般在此刻盡數湧出。
“放下?”葉輕晚擡眸凝視着對方的眼睛,将字句碾得粉碎,從牙關裏锉出:“你要我怎麽放得下?又有什麽資格叫我放下?!”
“你這話說得倒是輕輕松松的。”葉輕晚厲聲道,“是不是那些事沒發生在你的身上,你就不知道有多令人生恨切齒,有多令人痛不欲生,有多令人難以釋懷?”
“哦,也對,你當然不知道。”葉輕晚微微一笑,叫人膽寒。她問道:“那你爲何又能說出這種讓我發笑的話來?”
如悲嘴唇微張,想說什麽,葉輕晚卻自顧自地繼續說着,絲毫不給他開口言說的機會。
“當然是因爲--”
“被欺騙的, 被辜負的,被奪去雙目的,被摯愛之人抛棄的最終還落得個衆叛親離,家破人亡的下場的人不是你,你一個一無所知的人,當然可以像個聖人一樣,冠冕堂皇的叫别人去放下仇恨。”
如悲面無表情,端的還是一派從容淡定,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她身上所發生過的一切。他平靜地道出了葉輕晚執意選擇複仇的後果:“那樣你會死。”
“死有何懼?”葉輕晚眉梢一揚,渾不在意:“哪怕最後是灰飛煙滅,不得好死的下場,也阻止不了我将他們一起拖下地獄。”
如悲道:“若有人阻攔于你呢?”
葉輕晚冷冷笑道:“誰攔殺誰,即便是大師你,我也照殺不誤。”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如悲無奈搖頭。
“.”葉輕晚不欲再同這臭和尚對峙,轉身就走。
她今日因情緒失控已經說出太多不該說的話了。
“貧僧自知是勸不回你了。”如悲看着葉輕晚離去的背影,眼神複雜難言, 他高聲道:“但貧僧還有一句别的忠告。”
葉輕晚不爲所動,繼續前行。
“貧僧算到你今日恐有血光之災,回去後最好是别再出來了。”
葉輕晚頓了頓, 遲疑片刻後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哼,裝神弄鬼,一派胡言。
她倒要看看好端端能有什麽血光之災!
歸鳴寺雖小,但奈何葉輕晚并不記路,在轉轉悠悠大半天才尋到去往客房的路,一路上,回想着如悲所說的話她就忍不住氣得發笑。
不能改變麽?她不信。
她今世存在的意義就是去全力去改變與阻止所有事情往壞的方面發展。
要真讓她放下仇恨,什麽都不做,那麽讓她重生回來幹什麽?
再次重蹈覆轍,再次體會一次剜心之痛麽。
正想着,葉輕晚倏地停了下來。
她忽然有種被窺伺的感覺,好像有誰在暗處盯着自己。
那種感覺來自身後,葉輕晚轉身尋找是誰在偷窺自己,可就在她轉身之際,她的頭猝不及防地挨了一棒,打得她腦瓜子嗡嗡作響,眼前一黑,意識頓失,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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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王府中,此時天已經徹底暗下,房間中也點上了燈燭,蹲在門邊偷聽的許言已然睡着,隻剩屋内的三人仍在談及上次救濟銀丢失一事。
“至于那丢了的救濟銀,暫且隻查到他曾在某人的手中停留過一陣子。”徐烨竹擱下茶盞,神情恹恹的。
沈珩壓低劍眉,沉聲問道:“誰?”
徐烨竹忽然想到了什麽,賣起關子來:“你應當知道葉盛這個人吧?”
聽他忽然提及葉家的人,沈珩稍感不妙地皺起眉毛。
“知道,葉城同父異母的弟弟。”
許烨竹:“他”
許故頓感疑惑,“那不是個斷了手的廢人麽,況且他在上京,又怎會接觸到歧南的事。”他刻意不去看許烨竹,心中便也沒那麽強烈的惶然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吐槽起來:“而且他好像也不是什麽那種能掀得起風浪的大官吧,若說他有問題我甯可相信葉城有問題。”
話音剛落,他就感受到兩道駭人的目光朝自己投來,瞬間驚起一身冷汗,忙地閉了嘴。
“這件事自然不是葉盛做的。”許烨竹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低着腦袋的許故再道:“下次再打斷我的話,就跟我回去住幾日如何?”
許故幹笑了兩聲:“不、不了。”
許烨竹哼了哼,收回目光繼續道:“我要說的,是他的長子,葉凝風。”
沈珩心下一松,随即表示沒聽說過此人。
“奇怪的點便在這裏,沈珩,你應當知曉葉盛是沈洵手底下的人吧?”
沈珩不置可否。
“那你可知他的兒子是誰的人麽?”
沈珩有點不耐:“你似乎越扯越遠了。”
徐烨竹神秘一笑,捧起茶盞喝了一口茶,說道:“并沒有。看來你也是不知的。”
沈珩:“.”
他連葉凝風這個人都沒聽說過,又怎麽可能知道他是誰的人。
“他是沈瑞的人。”許烨竹忽然嚴肅起來,“此次我去調查,發現葉凝風有極大的是問題,救濟銀快馬加鞭送到歧南時,就是他去接應的,也是經他之手送到了太守那兒,現在兩百萬兩不翼而飛,定是少不了他們二人的一份功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