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身後忽然有人喚了她一聲。葉輕晚不耐煩地回過頭,隻見是适才爲她們領路的那個小沙彌。
小沙彌走上前來先是行了個禮,而後就笑盈盈地盯着葉輕晚看,也不解釋爲何要突然叫住葉輕晚。
葉輕晚警惕地看他,問:“幹嘛?”
小沙彌回道:“我們主持想見你。”
葉輕晚嘴角一抽,斷然道:“不見。”
她這邊都快頭疼死了, 還見什麽勞什子的主持。
原先還在哭的兩個丫頭在聽聞小沙彌的來意後,一緻地擡起頭來互相對視着,一番眼神交流後,二人默契地擋在了葉輕晚身前。
知意先道:“你們主持又是何人?”
知樂後道:“爲何要見我家姑娘?”
看着攔在自己前面的兩個丫頭葉輕晚哭笑不得。
小沙彌收起笑容,面露難色,極爲誠懇地說:“主持說有要事與你們身後這位女施主相談, 小僧也隻是個傳話的, 還請幾位不要難爲小僧。”
知意很不給面子地說:“我們姑娘與你們主持素不相識, 無緣無故地有什麽要緊事說?”
知樂接上她的話:“沒錯,我們雖然年年都來這兒,但卻從來沒見過你們主持,還有你,你該不會.是葉老夫人她們派過來的吧?”
知樂的話瞬間點醒了葉輕晚。
她倏地想起來出府的時候,隻有二房一家有随行護衛,她們卻沒有,難不成真被知意說中了,這小沙彌是二房派過來想把她帶到沒人的地方殺了滅口?
“小僧不是!小、小僧沒有!”小沙彌被她們二人說得不知所措地又是擺手又是搖頭。
知意冷哼道:“怎麽着,心虛了?”
知樂附和道:“我看他就是心虛!”
小沙彌叫苦不疊:“要怎麽說你們才肯相信小僧.”
葉輕晚好笑地看着他,“看吧,就算我答應跟你去見你口中所說的那主持,我這兩個丫頭也不允許啊。”
“他的确是貧僧叫來的。”
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忽然傳來。
小沙彌一掃滿面苦色,喜出望外地喚道:“主持!”
葉輕晚柳眉蹙起,三人一道循聲望去,隻見是一名身着褚紅長袍,白須飄飄的老僧,正朝他們踱步而來。
在看清那老僧後葉輕晚蓦地一驚。
“是你?”
老僧在幾人跟前站定,雙手合十, 略低下頭,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貧僧歸鳴寺主持,如悲是也。”他道。
葉輕晚眼眸微微睜大,有些不可置信。
難怪她方才遠遠看到他的時候,便覺得此人格外眼熟,這不就是當初她從七星閣回來的路上撞到的那老和尚麽?!
他居然會是歸鳴寺的主持?真是見鬼。
與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老和尚換下了那身青灰布衣,長袍外披着的是象征着主持身份的大紅袈裟,眉宇間透着一絲淡淡的威嚴,渾身上下比上次看起來多了一股子超塵脫俗的獨特氣質。
如悲眼睫垂落,神色莫測:“我們又見面了,女施主。”
葉輕晚緊盯着如悲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有預感,這次如悲找她,一定是想同她談說上次那個敏感的話題。
“姑娘,您認識他?”知意在一邊小聲問道。
葉輕晚抿唇不答。
如悲看向了自己派來的那個小沙彌, 對他再次吩咐道:“将旁邊這兩位女施主先帶到客房去罷。”
“主持又如何?!”知意立時反應過來如悲所說的兩位是她跟知樂,當即就不答應了, 推開準備把她們帶走的沙彌, 把葉輕晚緊緊護在身後,敵視着如悲道:“你準備支開我們對姑娘做什麽?”
這次還沒等如悲給她們先解釋,葉輕晚卻先開了口。
葉輕晚莞爾道:“你們先回去吧,我确實想跟如悲大師聊聊。”
“啊??”知意迷惑不解地回頭看她,“姑娘您”話還未說完,她看着那張使人安心的笑顔,頓時明了,便沒有再說下去。
畢竟再說下去也無用,葉輕晚決定的事哪是她們能勸得動的。
于是在葉輕晚地注視下,兩個丫頭聽話地跟着小沙彌去了客房。
目送她們安然離去後,葉輕晚斂去笑容,眉梢微挑,以審視的目光看着如悲,片刻才道:“敢問大師是如何知曉與确認今日來歸鳴寺的一行人中有我?”
可别像話本子裏頭那些得道高僧流浪道士那樣說什麽,是掐指一算算出來的吧。
好在如悲并沒有說出這種話,而是道:“貧僧說過,與女施主你還會再見面的,”
葉輕晚皺了皺眉:“什麽時候說過?”
她清楚地記得上次跟如悲說過的話好像加起來都不超過十句,怎麽會不記得他說過這話?
如悲笑着搖頭:“這并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葉輕晚眼眸微眯,單刀直入:“大師是想繼續說上次的事吧?那就不必彎彎繞繞了,直接說吧。”
如悲颔首,嘴唇張合,隻是話還沒說出來便被打斷。葉輕晚冷笑說道:“不過先說好,大師您别又說什麽我身上有邪氣,我覺得我沒有。”
“非也。”如悲道,“貧僧隻是想說,既然女施主你并非當世之人,便需要知道,現下你所做的任何一件事,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影響到未來的很多事情。”
葉輕晚若有所思地點頭:“嗯,然後呢?”
她當然知道會有所改變,不然她重來一世的意義是什麽,再次重蹈前世的覆轍麽?
如悲的目光似鷹般直勾勾的看向葉輕晚,似要把她看穿。靜默良久,他才繼續說道:“還望女施主莫要試圖去改變未來。”
葉輕晚聞言掩唇笑了起來。
憑什麽?憑什麽不能改?
蒼天有眼讓她帶着往昔的記憶重頭來過,不就是默認給了她複仇與改變前世死局的機會麽?
可笑的是現在這老和尚居然來勸她不要改。
如悲并沒有因爲葉輕晚的嗤笑而不悅愠怒,面上仍然挂着溫和的微笑,安靜地看她,仿佛試圖用他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來感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少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