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沈卓抽出長劍,借着月光對準了自己的左臂毫不猶豫地便劃了上去。
看着緩緩流出的鮮血,沈卓閉上了眼。
天光漸亮,一夜未眠的沈珩帶着人順着血迹找到了沈逸的帳篷,在裏面找到了正在替自己包紮傷口的沈卓。
“怎麽是你?”沈珩質問道。
瞧見沈珩身後的大隊人馬,沈卓冷冷笑了一聲:“怎麽不能是我?倒是我想問問, 三哥大清早的不多休息休息,怎麽跑來連絮這裏?”
沈珩掀起眼簾掃了一圈帳内,聲音寒涼得如冬日冰窖:“他人呢?”
沈聰停下手裏的動作,一步一步緊逼上前,走到了沈珩的身邊,幾乎是把話從牙縫裏擠出來:“非要将我們逼到如此地步嗎?”
沈珩垂下眼睫,直面迎上對方怒焰翻騰的黑眸:“是你們先碰了我的人。”
“你的人?”沈卓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止不住地笑起來:“你指的是葉家那個草包?”
聞言沈珩臉色驟變,不顧旁人在場直接一把捏住了沈卓的脖頸。
沈卓非但不慌, 反而笑得更加放肆。
“原來.原來像你這種人,也會有心上人啊。”
“注定在黑暗裏摸爬滾打的人居然還妄圖追逐刺眼的耀陽,沈珩,你比我可笑。”
沈卓笑得近乎癫狂。
沈珩的眸光慢慢地暗下去,裏頭多了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複雜情緒,爲了防止沈卓再出言激怒摧毀他最後的一點理智,沈珩忍住想将他撕碎的沖動漸漸地松了手,沈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仍在笑着。
他忿然拂袖,轉過身對着帳篷外面的人一聲吩咐:“将他帶走!”
話音剛落,外面的侍衛便進來将沈卓架了起來。
看見李煜身後那張不明所以地臉,沈卓突然止住了笑。
看來,被算計的人到底還是他同沈逸。
沈銘冒出一個腦袋,弱弱的道:“可我記得是五哥說山裏.”
“胡言亂語!”沈卓忽然暴走,猛地掙脫束縛沖上前去想對沈銘動手,卻又被侍衛攔了下來,便隻得怒吼道:“就是我要殺你, 還廢話什麽,帶我走便是!”
“帶走。”
沈珩背過身就走出帳篷,後邊的沈逸被幾個侍衛加架着從自己身邊走過,沈珩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李煜微微皺起眉毛,有種不好的預感,他丢下沈銘跟上了沈珩,問道:“你去哪兒?”
沈珩側過頭半張臉看了他一眼,發現李煜正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珩渾不在意,回過頭繼續走着,冷淡道:“看葉音,”
李煜眯起眼眸,跟得更緊了。
走到一半,沈珩突然停下腳步,回身與他對視。
李煜溫潤一笑,并不理解沈珩這一舉動的意思,笑着問道:“殿下這是做什麽?”
沈珩陰沉着張臉,眸中一片冷色,說話的語氣像一把鋒芒畢露的劍,淡漠凜然:“這話是本王問你才對。”
李煜笑得溫和無害:“我當然跟殿下你一樣,也是去看葉姑娘的。”
沈珩一張臉顯而易見地黑了下來, 對着自己的下屬直接爆了粗口:“滾。”
李煜眉心微揚, 雖就這樣被罵了,但他并不惱怒。
說起來他好歹也是個世子,論起來身份絕對不比沈珩差到哪裏,若不是他老爹澤遠侯非要他跟着沈珩爲沈珩做事,他才不想蹚這一趟奪嫡的渾水。
跟着沈珩之後,原打算的也隻是讓幫幫力所能及的忙,再跟着思忖一下對付其他皇子的計謀也就差不多了,怎麽現在還真的把他當下屬來使喚了,說滾就滾?
思及此,李煜越發的硬氣起來:“本侯憑什麽要聽你的?”
就連說話都帶上了平日裏基本上不用的稱謂。
不過這話似乎激怒了沈珩,隻見沈珩冷冷發笑,面上十足的陰鸷:“本王已經忍你很久了,若是你不在乎老侯爺的生死,可以繼續同本王說話那麽不客氣。”
李煜也忍無可忍:“殿下真就不怕哪一日我倒戈?”
沈珩毫不在意他的警告,神色莫辯地嗤笑出聲:“侯府早就跟本王在一條船上了,而本王卻随時可以抛棄你們,就算你拉着本王同歸于盡也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李煜不再言語,垂下眼睑,清澈的眸子裏溢出一股子冰冷的寒氣。
隻聽得見前面那個男人充滿壓迫感的聲音再次傳來:“老實點吧,跟他們把沈卓壓去吳貴妃那兒。”
李煜低着頭,氣得心口泛疼,卻又毫無辦法,隻得咬牙切齒地應聲:“是。”
此時帳中,藥味恣意彌漫,葉輕晚略感不适地蹙着眉,手中拿着碧柳銀镯,心裏懷念着自己早早離世的女兒。
帳簾掀動的聲音響起,葉輕晚趕緊收起镯子警惕地看向帳外,姜朔從容不迫地踱了進來。
葉輕晚怔忡地看向他,“你怎麽來了?”
今日姜朔并沒有穿那日在七星閣穿的那一身輕薄紅紗,而是換回了平日裏那身大紅輕裝,倒像從那個渾身都透露着危險氣息的姜朔又變回了平日裏那個輕浮散漫的纨绔子弟。
“瞧你這話問得。”姜朔端着輕快的步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當然是來看你啦。”
面對姜朔葉輕晚的向來都是選擇擺着張臭臉。
“看我?”葉輕晚面帶諷笑,道:“我不都是因爲你要那個什麽勞什子獎賞才弄成這副鬼樣子的?還有我這腿,也是因爲這才被咬傷,按理來說姜小公子你應當在來看望我的同時,帶給我一些補償。”
姜朔蓦地瞪圓了眼睛,不可思議道:“怎麽才兩日不見,你的臉皮就這般厚了?”
葉輕晚沒再理他。
直到姜朔走到她身邊,葉輕晚才從懷裏掏出那顆泛着光的夜明珠遞了出去。
她道:“你要的,什麽時候帶我去密室。”
姜朔接過,然後掂量起這顆夜明珠,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好一會兒後,嗤道:“我突然對這珠子就沒興趣了。”
葉輕晚愣住。姜朔繼續說了下去:“我還以爲皇家狩獵頭等獎是什麽寶貝東西呢,不過是個爛珠子罷了。這樣的珠子我那要多少有多少,早就不稀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