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些傻愣的看客一樣,怎麽也不明白,同樣是妖皇級的妖獸,差距怎麽會這麽大。
她們不知道的事太多。
威武閑着沒事就跟蘇玉轍要藥丹,短短兩年修爲飙升,早就晉級爲巨隼難以企及的高度。
退一步說,就算同樣是妖皇級,威武用藥丹滋補的獸魂神力,也足以将巨隼秒殺!
“秀賢!再不救你的赤月就來不及了!”
向晴回過神兒來提醒那中年婦人。
“我的天,就你這樣的醜女人還叫秀賢?就這麽隻又黑又醜的隼還叫赤月?我嘔!”
威風剛受了驚吓,心中暗自不平,突然振翅而起,沖着呆立半空的秀賢猛地吐出一口烈焰。
秀賢剛欲出掌擊打威武救她的巨隼,被突如其來的烈焰裹在其中,頓時成了一個躍動的火球!
她剛才縱兇的時候怎麽也沒想到會落到這個下場,追悔莫及之下渾身帶火亂蹿了兩下,氣息不穩失足下墜,跟個流星似的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大”字擺得很方正。
巨隼此時已經被威武拍成了肉餅,與他的女主人并排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轉眼之間,兩個趾高氣昂的猛女暴斃身亡,其餘的看客再也不敢嚣張了。
面面相觑之後,衆人噤若寒蟬,既沒有敢罵的,也沒有敢打的了。
“向晴,你帶這麽多人來找我,是想來殺我?”
雲凰冷笑間,輕點額間,背生雙翼騰空而起。
飛凰靈尊的兇悍的氣息排山倒海,一衆妖獸神魂俱顫,紛紛後退。
蘇玉轍好整以暇地看着雲凰,她沒有危險的時候,他便是風度翩翩、安之若素的絕世好男人。
隻是他春風和煦的笑容隻爲雲凰,看向他人的時候,眸光中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向晴背後的那些年輕女子全都春心蕩漾了。
居高臨下,那一身玄黃的少年宛若谪仙臨世,清越脫俗、氣質超卓,俊朗的眉目間風光無限,讓人目眩神迷,情不自禁爲之神魂颠倒。
也正因此,她們對雲凰的嫉恨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憑什麽,一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女不但擁有飛凰仙尊的聖靈,還能被這麽出色的男人寵?
如果她們不合力将雲凰滅殺,等她羽翼豐滿之日,她勢必要殺回昆嵛山,獨霸飛凰一族的天下!
這是仙祖向晴早就警告過她們的,所以這一年多來,她們夜以繼日苦練三九,爲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她們等今日等了很久了。
她們來時充滿了必勝的信心,此時充滿了必敗的沮喪。
因爲她們此前不曾親眼看見飛凰仙尊的聖靈是何等的震撼,就算是見過一次的向晴,也沒想到,不過時隔半年,雲凰的飛凰聖靈圖騰到如此輝煌的地步!
她站在地上仰頭觀望時,還是那麽瘦弱而平凡的女子。
可當她啓動靈力沖天而起,顯示出飛凰靈尊的霸氣,背若泰山,翼若懸雲,絕雲氣,負青天,天地萬物爲之黯然失色……
無人再敢放肆。
雲凰盯着面色煞白的向晴,耐心地等她的回答。
“我……哎呀,都是一家人,打打鬧鬧才熱鬧是不是?你别誤會,綠瑩和秀賢無意冒犯,都是跟你們開玩笑的,你們下手太重了……噢,重點兒也沒關系,畢竟是她們唐突了……我今天領她們來并非惡意,是想帶她們見見你,同時告訴你你娘的下落……之前是你說的,如果我們打聽到你娘的下落,你就跟我們回去……”
向晴因爲緊張而舌頭發硬,前言不搭後語。
雲凰默不作聲,隻冷冷看着她和她身後的那些女人和妖獸。
“聖尊,你大人大量,本不該與我們一樣是不是?你看,我把族中長老和她們的關門弟子全都帶來了,足見我的誠意……我是說,你看在我們這麽有誠意的份兒上,就不要生氣了,跟我們回去,以後好好給我們當聖尊,不要再和外面的男人勾勾搭搭,壞了族規……”
向晴眼珠子亂轉,前後矛盾道。
“滾!”
雲凰徹底失去了跟她們繼續磨牙的耐心。
這些所謂的族人,從來沒把她當成親人。
她尚在襁褓之中,她們就以各種惡毒的手段對付她産後體弱氣虛的母親,想盡辦法殺害她們母女!
那個可恨的望塵還虛情假意地說爲了她們好,不擇手段地惡毒至極。
若不是希羽拼了命保護她,甯可與全族爲敵也不放棄她,幼小的她早就灰飛煙滅了。
如今她長大成人有所造就了,她不去招惹她們,她們竟然還不肯放過她。
打着請她回族的名義威逼利誘不算,竟然還要她與蘇玉轍一刀兩斷!
“你們算什麽東西?對于我陳雲凰來說,蘇玉轍是我男人,是我的天和地。有他在,我才深愛這世間的所有!你們讓我舍棄他?憑什麽?飛凰族的興亡與我何幹?若是當年我和母親被你們害死了,你們現在又該去找誰?”
雲凰的怒氣一點點累積,而後成燎原之勢。
她背後的飛凰靈尊通體火紅,靈氣四溢、光芒瑩動,毀天滅地般浩瀚的殺意形同實質,将一衆妖獸逼得節節後退、戰栗不已。
不必對戰,勝敗已定。
沒有人再敢挑釁,光看着,就已經膽戰心驚!
那浴火重生般的鳳凰仙尊,在蔚藍色的天幕之下,如一片絢麗的火燒雲!
随着雙翅的每一次輕輕撲扇,躍動的紅色光焰越發熾白灼熱,晃得衆人眼睛生疼。
許多修爲低下的妖獸和族人已經承受不住排山倒海的威壓,紛紛降落到方場上。
可威風、威武和那個好看卻可怕的男人還在,她們隻敢遠遠地落在方場邊兒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大氣兒都不敢喘了。
半空之中,隻有雲凰和向晴在對峙,另有向晴的兩個心腹勉強支撐着,站在向晴背後左右不遠處。
她們的坐騎分别是豺和狼,都是妖皇初級。
雲凰的聲音明明不高,卻如雷貫耳,在場中人腦際轟鳴。
向晴不敢接話,不知她想到什麽,滿面羞窘,眼神閃爍,憋了半天才道,“聖尊,咱們飛凰仙族血脈純正,本不該與外界男子有染……你娘也就罷了,如今你身負本族振興圖騰之責,理應清心寡欲……”
話不投機半句多。
雲凰意興闌珊,“你們如果沒有其他事,就趕緊滾!否則,别怪我不客氣!”
真當她是個好脾氣的麽?
說什麽來請她回族?
那隻不過是打不過她的借口罷了。
她看出來了,向晴的修爲比之前高了許多,其他人也是有備而來。
若是被她們聯手打殺了,她們此時隻怕原形畢露,慶幸終于清理了門戶吧!
“聖尊,你如果真不想回族,就……就把飛凰仙尊的聖靈轉交給我罷……你知道的,飛凰仙尊的聖靈隻屬于本族的聖女。你不肯擔負本族的圖騰之責,就沒有資格擁有聖靈……”
向晴結結巴巴道。
“呵,原來這才是你們的真實目的。”
雲凰滿心悲涼,氣得都笑了。
她最讨厭這種滿心悲涼的感覺。
過早地經曆了人情涼薄,看透人性中極端的惡,并被這樣的惡意花樣百出地威脅、逼迫、淩辱、圍攻,九死一生之後,雖保全了性命,内心卻會留下永久的寒冷與黑暗。
她是在與這寒冷與黑暗曠日持久地戰鬥中活下來的。
她能夠勝利,并非她有足夠堅強的意志,而是在她最弱的時候,幸運地遇到了蘇玉轍、龍太子、靜音上仙和玳瑁神将他們。
這些人給她的溫暖和關愛,幫她驅除内心的陰寒,擺脫了靈魂的桎梏。
她能樂觀向上、能善良仁慈、明辨是非,成爲一個内心光明的人,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向晴這些人卻想要她回到寒冷與黑暗中,舍棄帶給她光明和溫暖的人。
何其可笑、可恨!
“若我既不肯回族,又不肯交出聖靈,又怎樣?”
雲凰語氣淡淡,殺氣漸起。
“這……這怎能行啊?你也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向晴心有不甘,又要說教的時候,雲凰還沒火,蘇玉轍徹底不耐煩了。
“本王看出來了,你們沒有别的事,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蘇玉轍神情慵懶,動作緩慢地撫摸着威武的虎背,淡漠的聲音如低沉的弦音,拂過每個女人的心。
可惜,那弦音過後,留下短暫的心動,剩下的全是心寒。
因爲她們看到,那隻輕而易舉拍死了秀賢巨隼的黃斑老虎身形聞風見長,渾身毛發成刺,背生雙翼披鱗帶甲!
而蘇玉轍的背後,一條鱗爪飛揚的青龍盤旋而起,與雲凰背後的飛凰聖靈珠聯璧合!
青龍、白虎、朱雀……
上古四大神獸,似乎隻缺了玄武!
即便如此,也足夠吓人了。
向晴等人倒吸一口涼氣,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她們很識趣,很有自知之明,一個個驚恐萬狀,小心翼翼地後退,然後不約而同轉身逃遁,頭都不敢回……
她們深刻地明白了一個道理。
魚和熊掌确實不能兼得。
小命和面子,确實也難以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