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盈娓娓道來。
陳鎮東四下看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日出東方,萬象更新。
初春時節,和風送暖,枯柳萌新,皇宮裏一切生機盎然。
可陳鎮東看哪兒都覺得不對勁兒,渾身發冷,頭暈目眩。
周子盈的話他一知半解,但他不笨,他聽明白了兩件事:其一,周子盈身體裏住着個狐妖的魂魄,就像當初陳欣怡一樣,被冒充曹曦的那個老狐妖魅上了;其二,這個周子盈雖然保留着原體對他的情意,但想要借他之手奪得大陳皇位,甚至,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地把蘇玉轍和雲凰殺了。
蘇玉轍和玉凰就這麽死了?
不可能!
打死他陳鎮東,他也不相信單憑周子盈能殺了得神通廣大的蘇玉轍和玉凰。
陳鎮東壓根兒就不信,而且從心底兒也接受不了這個可能。
但他也看出來了,周子盈不是在跟他講故事,她神志清醒,雙目有神,一闆一眼跟他說的話,都是她深思熟慮之下說的。
萬一蘇玉轍和雲凰真的不小心被這狐妖害死了怎麽辦?
這個念頭猝然而來,像刀一樣劃過陳鎮東的心,光是想想他都難過。
他現在真的半點兒都不想争權,有雲凰和蘇玉轍在,他心裏踏實,過得悠哉樂哉、心滿意足。
現在的生活,其實就是他夢寐以求的生活,可惜周子盈被這個狐妖禍害了……
有沒有什麽辦法把這狐妖從周子盈身體裏趕走?
陳鎮東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時心頭一亮,他可以找靜音上仙和玳瑁神将他們幫忙。
他們都神通廣大,肯定能治得住這個狐妖……
陳鎮東心思數轉。
“你在看什麽?我對你的說的話你不信?”
周子盈看陳鎮東心不在焉,有些不耐煩。
“我……需要仔細想想,你說的這些話,我一時半會兒難以置信。”
情急之下,陳鎮東隻能用緩兵之計。
他不能跟她翻臉,否則她輕而易舉就能要他的命。
他死不足惜,可他總得死個明白,至少,他得知道蘇玉轍和雲凰怎麽樣了。
如果他們真被這狐妖害死了,他得替他們報仇。
他更不能順着她的意思說自己願意篡位奪權,那等蘇玉轍和雲凰回來了,他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事緩則圓。
陳鎮東打定主意,見周子盈收斂了笑意,臉色陰沉地看着他,趕緊給她吃定心丸,“子盈,這世上也就你對我這般貼心,這麽大的事都替我着想。可是事發突然,我總覺得不真切,容我緩緩神兒。”
“你是高興傻了吧?蘇玉轍和陳雲凰确實被我殺了。我昨天晚上把蘇玉轍引到禦花園的木橋上,事先我算計好時間在橋闆上灑了腐粉,他來後不久,陳雲凰找來了,也上了橋,我立刻隐身離開,緊接着,我就看到橋闆全掉到池水裏去了。”
周子盈得意道。
“你親眼看到他們倆也掉到池水裏了?”
陳鎮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
“那還用說?你也看到了,橋闆都腐爛成水了,他們腳步沾了腐藥,豈能全身而退?我知道他們一個也活不了,趕去陳雲凰的寝宮搜飛凰圖了。”周子盈道,“不過我找了半天沒找到,你知不知道飛凰圖被他們藏在哪兒了?”
“這個誰知道?”
陳鎮東堵在嗓子眼兒的心反而落到了實處。
這個周子盈并不知道蘇玉轍和雲凰百毒不侵。
她自以爲奸計得逞,沒有親眼看到蘇玉轍和雲凰掉到池水裏,就跑去搜飛凰圖,怪不得她剛才看到兩人不在寝室裏就以爲兩人必死無疑。
“萬一他們不怕這腐藥呢?”
陳鎮東心下了然,語氣輕松了許多。
周子盈卻以爲他不放心,信心滿滿道,“那腐藥是我們狐族的宗主給我的,可以殺人于無形,将一個大活人瞬間化爲腐水。那池子裏的魚也都化成了污水,自然一條也沒有了。”
“你們狐族的宗主?她從哪裏弄來的腐藥?”
陳鎮東循循善誘。
其實,陳鎮東對這種腐藥了如指掌,也正是因爲他自小就堅決反對陳隆研制這種可怕的毒藥,陳隆不喜歡他。
陳隆嫌他不夠殺伐果斷,太過婦人之仁,成不了大器。
相反,陳坤成對陳隆唯令是從,從不違逆,故而得他歡心。
所有的人都以爲他陳鎮東自小争寵,心思歹毒,甚至想借晉獻汗血寶馬暗算陳隆或陳坤成,結果馬失前蹄,摔死了司天監李風。
其實陳鎮東當時想殺的是那個研制腐藥的老太醫,他不想讓這種可怕的腐藥爲禍人間。
誰會想到陳隆臨時起意,把那匹馬轉贈給了司天監李風?
按說這腐藥的藥方早該随着陳隆和老太醫的死而失傳……
陳鎮東猛地想到什麽,驚愕地看着周子盈。
果然,周子盈道,“我們的宗主此前很長時間都住在這皇宮裏,她就是曹皇後。我們宗主這腐藥的藥方自然是陳隆親自交給我們宗主保管的,當然,陳隆以爲交給了自己的皇後。”
見陳鎮東目瞪口呆,周子盈又道,“我們宗主本來借舍于曹皇後,後來嫌曹皇後礙事,索性把她關進暗室,化爲她的模樣方便行事。她本想順水推舟,讓陳坤成繼位當傀儡皇帝,便與周運辰聯手滅陳。不想,周運辰貪心不足,又與徐貴妃勾三搭四謀劃奪取飛凰圖。結果,周運辰爲了逼陳雲凰交出飛凰圖,惹怒了蘇玉轍和陳雲凰這兩個煞星。蘇玉轍不隻弑父篡位,還和陳雲凰聯手殺了我們的宗主。”
“所以你們成群結隊地跑來大陳,是要給你們的宗主報仇?”陳鎮東問,“這就是你說的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