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得轎内無比窒息,急于出去透透氣。
這時,一直閉着眼睛的陳欣怡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魏忠候險些吓暈過去,再看陳欣怡那張美人臉,明明還是之前那張臉,但不知怎麽透着股邪氣,讓他汗毛倒豎、膽戰心驚。
“玉轍,你真神勇……再來……”
陳欣怡意猶未盡,媚笑着再次撲過來。
“啊……救命啊……”
魏忠候的叫聲傳出轎子,擡轎的四人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
沒人停下腳步,依然擡着轎子晃晃悠悠往前走。
魏忠候被陳欣怡壓着,渾身發硬,虛汗淋漓,根本不能人事了。
“完了……”
魏忠候暗自哀悼。
陳欣怡倒騰了半天,魏忠候還是軟塌塌的,頓時氣惱萬分,可她人還沒清醒,突然就笑了,“哈,蘇玉轍,原來你就這麽點兒本事!那陳雲凰跟着你豈不是守活寡?”
這真是意外驚喜。
陳欣怡心情大好,“陳雲凰啊陳雲凰,原來你也是個苦命人啊……哈哈,太好了,哎呀,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魏忠候苦着張臉,看着張狂大笑的陳欣怡。
這次,他看得分明,得意忘形的陳欣怡變得尖嘴狐腮,細長的狐狸眼幽光四射,泛着綠瑩瑩的光……
魏忠候魂飛魄散,眼前陣陣發黑……
轎夫們自然不知轎子裏發生了何事,隻聽到一會兒男的喊救命,一會兒女人放聲大笑,隻以爲兩人和和美美。
陳欣怡笑鬧夠了,眯眼盯着魏忠候,“蘇玉轍,原來你也是個無用之人,早說,早說我就不那麽喜歡你了……”
“我不是……”
魏忠候話沒說完,脖子突然被陳欣怡掐住了。
這一次,他實實在在感覺到陳欣怡的手變成了尖利的爪子,而且已經破皮進肉,讓他疼痛難忍。
魏忠候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想到他這麽快要死在這女人手裏,忍痛道,“陛下,陛下!你不能殺了下官,下官還能爲你招兵買馬、籠絡權臣……”
可是,陳欣怡此時藥力未解,還處于癫狂之中,她看到的魏忠候就是蘇玉轍,俊眉秀目,曾令她夢牽魂繞。
“蘇玉轍,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陳欣怡掐着魏忠候的脖子道,“我曾經那麽喜歡你,你倒好,幫着陳雲凰那個賤女人欺負我不算,還搶我的皇位,滅我家國……”
“我不……”
魏忠候太冤了,可他費盡力氣剛說出兩字,就被陳欣怡惡狠狠打斷了!
“你給我閉嘴!我告訴你蘇玉轍,你這個負心漢!你不是對陳雲凰一心一意麽?剛才和我在一起的又是誰?你也沒什麽特别,甚至你還不如韓青永,呵,你這個徒有其表的僞君子,我當初怎麽會那麽喜歡你?”
陳欣怡說着說着就動氣了,收緊了爪子,抓得魏忠候鮮血直流。
若是她再用點兒力,他必死無疑!
感覺到脖子上溫熱的鮮血蜿蜒而下,魏忠候吓壞了,後悔自己不該突發奇想,擡着轎子來找死。
與虎謀皮,與狼共舞,無異于玩火自焚!
魏忠候又驚又怕又冤枉又後悔,偏偏他還不能爲自己辯解。
脖子被陳欣怡掐得越來越緊,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沖,越來越嚴重的窒息感讓他手腳乏力、眼冒金星。
“我本來是大陳皇宮真正的金枝玉葉,無憂無慮、養尊處優,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飽受折磨和屈辱,全是拜你所賜!蘇玉轍,我愛你有多深,恨你就有多深!”陳欣怡咬牙切齒道,“我早就想殺了你!殺了你,再用你的血毀掉陳雲凰,哈,陳雲凰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最後慘死在我的面前……”
陳欣怡絮絮叨叨地說着,兩眼放光地獰笑着,似乎那一幕就是眼前,她手裏掐着的,不是蘇玉轍,而是陳雲凰。
魏忠候後悔莫及,拼命拉扯陳欣怡的爪子,想掙脫開逃命。
可摸到陳欣怡毛茸茸的爪子,巨大的驚懼讓他氣力盡失,眼前的黑暗一圈套着一圈,如黑色的旋渦,兜頭罩下,将他埋葬其中……
魏忠候死了,帶着他未了的帝王夢,以蘇玉轍的身份。
掐死了魏忠候,陳欣怡心滿意足地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陳欣怡已經神智清明。
她四下看了看,她還在轎子裏,魏忠候俯卧在她旁邊一動不動。
掀開轎簾一看,已經回到了尚書府了。
奇怪的是,轎子被孤零零丢在院子裏,四下一個人都沒有。
陳欣怡皺了皺眉頭,揉了揉漲痛的額角,伸手拍了拍魏忠候,“魏大人,咱們回到尚書府了……”
“撲通”,魏忠候翻倒一側,臉色漲紫,兩眼翻白,口吐白沫。
陳欣怡吓了一跳,撤後細看,就見他脖子上的爪印子清晰可見。
“這……”
陳欣怡看着自己的纖纖玉手,一頭霧水。
“此人居心叵測,死了也好。”
狐妖冷笑道。
“留着他還有用……”
陳欣怡糾結道。
“人死不能複生。”狐妖道,“何況是他自己找死。”
陳欣怡搖了搖頭,掀開轎簾走下來,徑直往尚書府正殿走去。
張常和周丹竟然還站在門口,一左一右,一動不動。
兩人的臉被寒風凍得通紅,握着劍柄的手都有些皲裂了,嘴唇也幹裂出道道血痕。
陳欣怡看着兩個失魂落魄的男人,自嘲道,“還是被我施了迷魂術的男人聽話。”
領着張常和周丹進了屋,兩人站在那裏眼神空洞、呆若木雞。
陳欣怡看着他們,頓覺無趣,心下煩亂,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茫然。
她倚門而望,眼前的一切是異國他鄉的風景,她轉來轉去,最終還是寄人籬下,無人安靠。
“我剛剛在轎子裏把魏忠候當成蘇玉轍了麽?”她自言自語道,“如果真是蘇玉轍,哪會那麽輕易讓我沾手?呵,蘇玉轍……你發現被我騙了,還會回來找我嗎?”
狐妖忍無可忍,“就算他回來找你,也是來興師問罪的,難道他會回來跟你談情說愛?”
“那又如何?若能見到他,怎樣都好。”陳掀怡長歎一聲,“我是真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