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點頭,看向都濤,“你帶輕騎軍藏好,若是我們三個三日内音信全無,你立刻和王虎撤兵回陳,千萬不要貪功冒進,或者來救我等!”
都濤聽了,雖有些不情願,但軍令如山,楚蕭是正他是副,也就立刻應令,“三位将軍千萬保重!”
稍作安頓,楚蕭、柳清風、唐狄趁着城樓處一片混亂,找了三個屍首完整的魏兵,拖到暗處換下衣服,而後縱馬徑直入城。
不想,三人剛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拐過一個街角,就見黑壓壓湧出一片魏兵援軍。
這些援兵兇神惡煞,個個裸身赤膊,手持長矛,騎跨獨角犀牛,如一群自上古洪荒中跑出來的野人,霸氣側漏,殺氣騰騰!
好巧不巧,楚蕭三人正與這些魏軍碰了個正着。
魏軍頭領見三人皆穿着自家铠甲,以爲是自己人,大聲喝問,“來犯者何人?現在何處?”
楚蕭閉口不言,看了唐狄一眼。
唐狄早年走南闖北,但凡鄰國語言皆略通一二,當即高聲道:“回禀将軍!來犯者乃西楚前太子韓青永,此賊擅使風,會噴火,已攻陷昆陰城樓趕往皇宮!”
魏軍頭領魏千機一聽,不疑有他,立刻掉頭疾呼,“快!進宮護駕!”
其餘人齊齊調轉騎獸,跟着魏千機一溜煙兒趕往皇宮。
楚蕭三人混在其中,見坐騎跑不過犀牛,索性在後面拖下三個魏兵,搶了人家的犀牛,騎跨其上,混水摸魚跟着這些蠻兵強将進宮“護駕”。
韓青永此時已經人不知鬼不覺地摸進了東魏皇宮。
東魏皇宮裏燈火輝煌,朱漆紅牖、琉璃彩瓦,廊柱、宮牆皆飾以青藍點金和貼金彩畫,絲竹之聲不絕于耳,所見處一片奢糜之氣。
時間緊迫,韓青永如入無人之境,直接遁聲而去,一路大殺四方……
宮中值守的侍衛們如被狂風吹卷的落葉,大都還沒來得及慘叫,就已經殘肢散亂、血流成河……
深宮中傳來的《霓裳羽衣曲》仍然曲調悠揚,東魏皇帝魏弘煜正左擁右抱,與一衆寵妃徹夜狂歡,嬉笑之聲伴随着糜糜之音随風飄送,引着韓青永長驅直入……
“晚妝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魚貫列,風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
歌聲袅袅,清麗婉轉,繞梁不絕。
昏沉中的陳欣怡被這歌聲喚醒了神智,趴在韓青永懷裏道,“就是這唱曲的女子,就是她了……”
“爲何喜歡會唱曲的女子?”
韓青永一邊殺人如麻,一邊不耐煩地問。
“深宮中歌聲如此動聽的女子定然才貌雙絕,我想以後能唱歌給你聽,替你消愁解悶令你開心……”
陳欣怡虛弱地笑着,少了一隻眼睛的臉越發猙獰。
可那一刻,韓青永心裏一顫,低頭看她時,并不覺得那張臉很難看。
“你……你要獻媚的到底是我韓青永還是窮奇?”
韓青永悶聲悶氣地問。
“有區别嗎?你們……是一個人了……”
陳欣怡氣若遊絲道。
韓青永眉頭緊皺,雙目血紅,戾氣翻騰,揮掌間,一道黑如濃煙的靈力自掌心噴礴而出,直轟向撲上來的數百守衛。
守衛們如被一陣毒風摧枯拉朽般撕裂、粉碎,而後血肉橫飛……
等到韓青永撞入正殿,正沉溺于溫柔香中的東魏老皇帝魏弘煜一時沒清醒,臉上還帶着迷離的笑意,“來者何人?所爲何來?”
“你爺爺!要你的命!”
韓青永幹脆利落,身影如鬼魅般掠過!
魏弘煜但覺眼前黑影一閃,随即脖子上一涼,接着懷裏的美人驚聲大作,驚惶四散。
他懷裏一空,又聽優美的歌聲戛然而止,一臉驚疑地看向那站在殿前載歌載舞的女子,弱弱地問了一句,“你、你怎麽不唱了……”
那女子罷歌歇舞,呆若木雞地看着他,看到他脖子上細細的一條血痕突然間血如泉湧,吓得魂飛魄散,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韓青永抱着陳欣怡在那女子的身側落定,冷眼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果然明眸皓齒,仙姿絕色,妖娆天成,令人魂不守舍。
難怪這個又老又醜的魏帝這麽晚還戀戀不舍。
“玉妃……”
魏弘煜一頭栽倒在擺滿美味佳肴的幾案前,死不瞑目地盯着那張美人臉。
玉妃驚魂未定,緩緩轉頭看向韓青永,水光潋滟的美眸令見多識廣的窮奇也不由心顫。
當玉妃看到韓青永懷中少了一隻眼睛、滿身是血的陳欣怡時,吓得兩腿一軟,天旋地轉。
就在她差點兒要跌倒時,奄奄一息的陳欣怡回光返照般精神抖擻,一把将她拉住,醜陋的臉上,那隻獨眼邪氣橫生,陰沉地盯着她。
“你、你要幹什麽?放、放開我……”
玉妃吓得舌頭都硬了,哆哆嗦嗦往後退,竭力想掙脫陳欣怡的拉扯。
“我狐妖能選中你是你的造化!”
陳欣怡尖聲尖氣地說完,從眉心鑽出一縷袅袅白霧,直入玉妃眉心!
玉妃完全吓傻了,腦海裏一片空白,愣怔地看着陳欣怡那張詭異的臉和那縷缥缈的霧氣,完全沒有反抗的意識。
狐妖和陳欣怡合而爲一的魂魄輕而易舉地成功奪舍!
韓青永冷眼旁觀,眯眼看着吓傻的玉妃。
果然,不過片刻,玉妃神色一凜,随即笑嫣如花,柔荑曼舒,摟上韓青永的脖頸,莺聲燕語道,“臣妾欣怡多謝神君再造之恩。”
“很好!”
韓青永看她狐媚可人的模樣,也不由一陣心猿意馬。
陳欣怡先前的肉身頹然倒地,變成了一癱腐骨爛肉。
玉妃蹲下來,自那具屍首胸前内兜中掏出一隻小玉瓶,起身緩緩倒在自己先前的身體上。
那具屍首滋滋冒煙,轉眼間化成一癱墨綠的腐水。
“你會治腐藥?”韓青永挑眉,“據我所之,這東西的配方早就失傳了。”
“不巧,臣妾會。”陳欣怡柔聲細語,嬌音婉轉間,說出來的卻是世上最媚惑和最惡毒的話,“隻要神君想要的,臣妾都給。神君想殺誰,臣妾都殺。”
“如此甚好!”
韓青永退後一步,又一步,目光已變得冷漠,神色也已疏離。
“神君?”
陳欣怡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