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進來一看,這裏根本不是一片礦藏,竟是一片佛堂!
山洞中有濃重的天竺熏香氣息,洞内收拾得十分幹淨清爽,靠裏牆放着一張高高的黑漆木桌,桌上放着神龛,裏面供奉着一尊鍍金觀音像。
觀音像前放着一隻銀香爐,爐内灰燼半滿,正插有四支點燃的線香。
雲凰此前看到月初顔的魂靈,這會兒又看到這裏供着香火,隻覺得剛剛安定的心神再次激蕩惶恐。
蘇玉轍卻無所顧及,徑直抱着她朝放在另一旁的長榻上走去,把她放在榻上,整個人覆下來,眉眼含情,聲音喑啞,“這地方不錯……”
“哪有不錯,你看那邊!”
雲凰不敢與他對視,他烈焰熊熊的雙眸足以将她燒得神魂颠倒。
趁着還沒有幹柴烈火,雲凰起身指着對面洞壁上懸着的一幅織抽壁挂,“玉轍,你看那壁挂,覺不覺得眼熟?”
蘇玉轍老大不情願,可還是轉頭看了一眼。
那幅織錦壁挂繡工精細,繡的是佛陀涅槃的景象。
一張華麗的長榻之上,神色疲憊的佛陀斜倚支臂,薄唇微啓,似在對圍着他的菩薩羅漢們交代後事。
相對佛陀平靜的神色,菩薩羅漢們大都擡袖拭淚,神色十分悲傷。
蘇玉轍看到這幅壁挂猛然一愣,“這壁挂是周皇室的東西,怎麽會挂在這裏?”
他難以置信,起身拿過供桌上的燭台,走到壁挂前仔細打量,越看臉色越凝重,“确實是我周皇室禮祖堂的壁挂,我之前從昏睡中醒來,曾去禮祖堂靜坐,看見過這幅壁挂。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雲凰恍然大悟,怪不得她看着眼熟。
封後大典當天,蘇玉轍和她去禮祖堂祭拜告慰,因這幅壁挂精緻唯美,她當時歎爲觀止,多看了好一會兒。
雲凰四下看看,山洞裏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沒有别人。
可不知怎麽,她總覺得有人暗中窺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蘇玉轍感覺到雲凰的不安,也轉頭四顧,但山洞内一切分明,并無藏身之處。
雲凰問:“會不會有一模一樣的壁挂?”
“不可能!這幅壁挂上的畫片是我畫的,這壁挂也是我們成親前兩個月我吩咐禮部找繡工出衆的繡娘繡的,世上不可能有兩幅一模一樣的。”
蘇玉轍笃定道。
“那就怪了……”雲凰疑惑,“從禮祖堂裏人不知鬼不覺地偷東西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不是派有重兵把守的麽?還有,冒死偷來卻挂在這麽偏僻的山洞裏,這盜賊閑得沒事了麽?”
蘇玉轍看着雲凰,幽幽歎了口氣,“好端端的良宵美景,咱們在意這些做什麽?”
雲凰好笑地看着他,“你都看到了。我現在不在意,你能真的不在意嗎?這幅壁挂挂在這裏,意味着你的皇宮裏戒備松懈,危機四伏。有人能把這壁挂從禮佛堂裏順利偷出來,就有人能去你寝室爲非作歹。”
“能去我寝室裏爲非作歹的人隻有你陳雲凰。”蘇玉轍眯起眼睛,“這件事回頭我會仔細查,現在咱們有更重要的事做……”
雲凰說不過這個一心求歡又充滿自信的家夥,正有些發愁,看到那壁挂微微輕顫,心中警鈴大作,“玉轍,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那幅壁挂突然被人掀了起來,一道白色的身影急射而出,手起劍落,直取蘇玉轍要害!
蘇玉轍此前一直心猿意馬,遭此突變措手不及,凝神聚力抵擋已來不及,但見眼前人影一閃,雲凰擋在他面前,那人手裏的劍尖徑直刺穿了雲凰的左膀!
那人竟然真的和月初顔長得一模一樣!
雲凰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心裏一緊,愣怔中連疼痛都沒有知覺。
那個女人似乎早就想到雲凰會舍身救護蘇玉轍,動作迅猛地拔劍橫掃,直抹向雲凰的脖子!
蘇玉轍已反應過來,揚手一道皇道龍氣纏住女人的手臂,讓她難進寸許。
蘇玉轍痛惜地看了雲凰一眼,看到鮮血從傷口中噴湧而出,怒不可遏地将那白衣女子掼倒在地上,一把掐上那女人纖細的脖頸!
那女人不喊不叫不掙紮,任命地看着蘇玉轍,完全是一心求死的模樣。
蘇玉轍毫無憐惜,剛要用力,被雲凰制止了。
“别急着殺她,問清楚再說。”
雲凰上前點了女人的穴道,仔細打量她的臉。
果然,她的臉上覆着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自發際慢慢揭下來……
越貂婵?
看清女人的真面目,蘇玉轍和雲凰都吃了一驚。
不等雲凰和蘇玉轍審問,越貂婵就惡狠狠盯着雲凰冷笑道,“今天我殺不死你,來日總有人會要了你的狗命!”
雲凰倒吸一口涼氣,這是哪跟哪兒啊?她招她惹她了,她對她這麽大仇恨?
雲凰蓦然想起聽孫崇和龐瑞說過,這個越貂婵趁着蘇玉轍昏睡不醒時,潛進蘇玉轍的寝室裏大獻殷勤,結果被蘇玉轍凍殘了手……
雲凰捂着肩膀上的傷口,低頭看向越貂婵的手。
果然,她的另一隻手顔色烏中透紫,像凍瘡似的腫脹着。
此人是越貂婵不假。
那她之前裝成月初顔的模樣,又跑到洞外五體投地行大禮,目的隻有一個,想把她和蘇玉轍引到這山洞裏來!
雲凰想通了這一點兒并沒覺得輕松,心頭的疑雲越發濃重。
“越貂婵,你什麽時候藏在這裏?楊遠他們人呢?”雲凰心中的不安一圈圈擴大,“你和楊遠早就熟識?你和他暗中謀劃些什麽?”
越貂婵嫌棄地看着她,冷哼道,“陳雲凰,你這個妖女!你不是人,卻非要纏着他,讓他鬼迷心竅辜負我的一片癡心,你不得好死!”
雲凰無語地看向蘇玉轍。
蘇玉轍臉色鐵青,眸光淩利,緊抿着嘴角,渾身裹着淩厲的殺氣,“誰用你一片癡心?你自作自受怪得了誰?死到臨頭不知悔改,是以爲本王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