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殿牆、門窗龜裂出細密的紋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蔓延……
被驚動的僧人們手持棍棒沖進來,就看到暗衛們的屍首橫七豎八,供桌翻倒,香灰傾灑,燭台折斷,到處一片狼藉。
一臉兇煞的韓青永負手而立,冷眼盯着他們。
“前、前太子……殿下……這、這……”
爲首的方丈戰戰兢兢,舌頭打結,話未說完,被倏然掠到眼前的韓青永拍碎了頭骨,直僵僵翻倒在地,抽搐了兩下蹬了腿。
其他僧人一看,驚叫四散,奪路而逃。
可是,隻聽“轟隆隆”數聲連響,佛殿與僧舍牆傾柱倒,将僧衆悉數打砸扣壓,一時血肉橫飛,慘叫連天……
韓青永跳出殿外冷眼旁觀,仰天狂笑,“想不到我窮奇因禍得福,找到比陳玉成更好的宿體,龍脈旺盛、血氣方剛,天生的聖戰之體,哈哈哈……本王的生息功可得大成,陳雲凰,你馬上就是本王的女人了!”
韓青永的狂聲笑語千裏傳音,正急火火往皇宮方向趕的雲凰腳步一頓,“什麽是天生的聖戰之體?”
陰陽鼎裏的老仙知無不言,“人族實爲萬靈之首,人性善惡、德行優劣天差地别,衍生出妖、魔、鬼、怪、精、靈、神、仙八類,各種類别又有高下級别之分。聖戰之體是每個族類裏精氣神最爲旺盛的存在,他們天生骨骼奇巧,經脈暢通,慧根靈透,可謂天賦異禀。這種資質的人并不少,但後天機緣巧合潛力得以激發的個體卻很少,故而顯得猶爲珍稀。”
“被激發後會很厲害嗎?比我還厲害?”
雲凰的心懸了起來。
老仙的話她雖是一知半解,但大意是明白的,意思就是韓青永如果沒有被窮奇借宿,聖戰之體的潛力并不會被激發,所以之前的韓青永不過是泛泛之衆。
“嗯,很厲害。窮奇本是上古四大兇獸之一,哪怕隻剩下一縷殘魂,找到合适的宿體也會很快康複如初,若是宿體資質奇佳,窮奇還可以在短期前突破禁制,登峰造極。至于會不會比你還厲害,這個難有定論。因爲勤惰有别,進境不一,哪怕今天打成平手,明日或許就有天壤之别。不過,按照你的懶踏踏的德性,恐怕早晚會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
老仙又開始唉聲歎氣,好像跟着她有多委屈似的。
“怎麽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就算我打不過他,不是還有你麽,還有縛仙藤麽,還有蘇玉轍、龍太子、章魚神将他們,哦,還有威風、威武。一個好漢三個幫嘛,不信他憑一己之力打得過我們一群!”
雲凰這麽說着,也是這麽想的。
腦海裏,大家圍着窮奇拳打腳踢的場景讓她熱血沸騰,一張小臉笑得像朵花。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要是什麽時候都能指望别人,你腹中的胎兒怎麽會夭折?”
老仙一盆涼水潑了她個透心涼。
笑意僵冷在臉上,雲凰的心狠狠痛縮,沒錯,求人不如求己,她早就知道,一直就記着。
但是人都有這樣的心理,那就是指望外援。
那些成天燒香拜佛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們甯可天天寄希望于神仙顯靈,也不願意吃苦耐勞靠自己,哪怕結果差強人意,他們還是樂此不疲。
雲凰頓時意興闌珊,吃了那麽大個虧還不接受教訓,實在應該反省。
“你别忘了,你有個緻命的弱點,就是至親血侵之時,你所有的靈力會消失殆盡。那時的你與砧闆上的魚毫無二緻。更可怕的是,你這個緻命的弱點并非秘密,陳欣怡知道,窮奇也知道。”
老仙立志把涼水潑到底。
沒錯,上次被司馬虞辰踢中小腹傷及胎兒,随着鮮血汩汩而出,她體内的靈力如被洩了閘的洪水般一去不返,最終她靈力盡失,别說喚不出飛凰聖靈,就連金罩陰陽鼎都啓動不了。
那種虛弱無力的感覺簡直糟透了,每每想起,她都不寒而栗。
那當真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雲凰一邊急步前行,一邊喃喃自語,“我是有點懶,可是我已經在改了,雖然改得不徹底,但已經很努力了。我現在還小,已經很厲害了,不能妄自菲薄,不能瞻前顧後,要有無敵的戰意,必勝的信心!”
“嘁!我聽着都替你臉紅。要不是老天爺可憐你,給了你天生的半仙之體,又給了你一群幫手,就你這又懶又不虛心的德性,早不知死了幾百回了。如今大敵當前,你還在自我陶醉、自我安慰,無異于自尋死路。”
老仙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
“你再對我不滿意,你也得聽我的!我這不是自我陶醉,是自我激勵!自信自強很要緊你知不知道,那可是我絕處逢生的法寶!”
雲凰糾正他。
人性的弱點就是喜歡聽好話,這個白胡子老頭能不能給她說兩句好聽的?
不能。
老仙道:“你這是心存僥幸!強強敵對的時候,誰心存僥幸誰死。”
“我……”雲凰氣得想把金罩陰陽鼎摘了扔遠點兒,手指摸上小鈴铛後動作變得輕柔,撫摸了兩下,柔聲道,“知道你最冷靜最睿智了。可是你老是一針見血地挖苦我、打擊我,我的自尊心都受傷了。”
“少來這套!我告訴你陳雲凰,生死一念間,我現在讓你清醒,總好過你心存僥幸最後後悔莫及、死于非命!”
老仙氣罵。
這個死老頭子!我……
好吧,忠言逆耳,他說的對。
雲凰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明空寺一眼。
暗夜裏,那裏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模樣,巍峨雄壯的明守寺已變成了一堆廢墟。
隔着重重夜霧,雲凰似看到窮奇正冷眼盯着自己,那陰森暴戾的目光讓她毛骨悚然。
異國他鄉,孤身一人,強敵環伺,危機重重,她還要去找陳鎮東,确實不能大意。
那她現在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