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凰心服口服,細想,的确如此。
老人哈哈大笑。
“那你是誰啊?之前我們進來的時候,你怎麽躲着不出來?這金罩陰陽鼎是你的?”
雲凰怡然坐在靈泉裏,伸長雙腿撲打着泉水。
在這裏她可以放松身心,毫無戒備,這裏沒有人會害她。
“我是金罩陰陽鼎的精魂,我就是它,它就是我。之前跟着你我憋屈得慌,懶得出來見你。”
老人誠實道。
“你有什麽憋屈的?我又沒有怠慢你。”
雲凰好笑地看着他。
“和自己能力相當的人匹配才有價值感。你一個半仙之體成天挂着我這上古神器,辱沒我的威名。你臉皮厚無所謂,我臉皮薄,丢不起這人。”
老人冷哼一聲,手一指,柳樹垂枝自動結成秋千,他坐上去,把兩個人參娃娃放在腿上,悠哉樂哉晃着。
雲凰歎爲觀止,嘻嘻一笑,“那我現在強大了,配得上你了吧?”
老人撇了撇嘴,“差太遠,不值一提。”
“那你爲什麽出來見我?”
“看你可憐呗。做事一根筋,魯莽、無知、淺薄,同樣的錯誤反複犯,飛凰仙尊這輩子選了你,估計腸子也悔青了。”
老人一邊晃秋千,一邊氣她。
“呵呵呵……那你還死皮賴臉跟着我?”
雲凰不怒反笑,隻覺得這老頭兒太可愛了。
“你看,說你臉皮厚你還不信,我這麽尖刻地批評你,你還笑。”
老人翻了個白眼。
“好啦,我知道你心疼我,别嘴硬了。我笨是笨了點兒,可我虛心呀,好學呀,有錯就改,是不是,你看你不讓我去找玉轍,我不也沒去嗎?隻是……我真的很想他……”
雲凰說着,臉上的笑意冷寂下來,撩起一捧泉水,看水花自指間滑落,如過往的歲月,點點滴滴無法挽留。
“算你有良心。想他也要照顧好自己。你如今身虛體乏,一些靈通使不出來,一定要有識人之明,千萬不要被眼前所見輕易迷惑。”
老人疼愛地看着她道。
雲凰一愣,老人意有所指,轉頭想細問時,卻隻見空蕩蕩的柳枝秋千輕輕晃動,老人已不見蹤影。
雲凰怅然若失,這個時候,有個親人陪着說說話真好。
她還有好些事想問,好些話想說……
就在這時,雲凰突然脊背一寒,感覺有異樣的氣息籠罩過來!
她回眸凝視,透過鼎壁,将寝室内所有一覽無餘。
鼎内時光飛逝,鼎外不知何時已是深夜。
那顆夜明珠散發着皎潔的光芒,寝室之内溫馨而祥和。
隻是明珠之内,山河靜止,萬籁俱寂。
她的身體靜靜躺在床榻上,看似正在熟睡。
一縷乳白色的清煙半敞的後窗飄進來。落地時,竟然變成了蘇玉轍!
乍看到她朝思暮想的蘇玉轍,雲凰呼吸一滞,狂喜之下,剛欲回撤神識、歸位蘇醒,卻蓦然想起老人剛才說的話。
老人提醒她要有識人之明,不要輕易被眼前所見迷惑。
難道這個蘇玉轍有問題?
他是龍太子?
不會,龍太子向來光明磊落,走路的姿勢不是這般探頭探腦。
細看之下,這人自然也不是蘇玉轍。
蘇玉轍看她的眼神溫暖熱烈,不會如此陰戾冷酷。
雲凰倒吸一口冷氣,全神戒備。
來人悄無聲息地靠近床榻,投落的陰影落在她臉上。
雲凰趕緊恢複神識,藏在袖子裏的手悄然握緊龍吟劍。
不想,來人凝視她片刻,竟然坐在床榻邊緣,輕輕拉起她垂在床畔的另一隻手。
他想幹什麽?
雲凰屏住呼吸,做好砍死他的準備。
“雲凰,我是玉轍,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耳邊,傳來和玉轍一樣動聽的聲音。
雲凰幾乎懷疑自己的判斷,但糾結半天,她佯裝熟睡不醒。
來人看她“沉睡不醒”,嘴角浮起一抹陰冷的笑意。
“飛凰,想不到浮浮沉沉千年輪回,此生我們又遇見了。”
來人語氣淡淡道。
嗯?什麽情況?
雲凰凝神,心頭疑雲籠罩。
“前生,我窮奇爲了讨你歡喜,不惜與天道爲敵,沒想到你卻鍾情青龍,将我傷得體無完膚……”
來人說到此處,語氣憤然。
呵,時然是窮奇,他前生喜歡飛凰仙尊?
雲凰八卦心起,期待他再多說點奇聞逸事來聽。
“我本是風神廣莫風的後裔,傲然于世的存在,卻因爲你成爲千古惡人,在無間地獄受盡苦楚。想不到轉世歸來,你和青龍又在一起厮混,還把我好不容易教了兩個徒兒全殺了……飛凰,世人都道我是至邪至惡的妖神,豈不知你才是無情誅心的惡靈。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見你,你竟然罵我醜,對我趕盡殺絕……”
窮奇說着,陰沉的眸中血光漸起,五官也變猙獰起來。
雲凰大爲詫異,這怨婦一樣的窮奇是在吃醋?
蘇玉轍是青龍轉世?她們前生就相愛了?不對吧……
她怎麽什麽都記不起來?
不過上次在房頂,飛凰仙尊的聖靈确實一下子認出了窮奇,還說她前世的記憶暫未恢複……
雲凰正疑惑,突然感到氣氛不對,睜眼一看,就見窮奇紅着一雙眼睛,揚起的手變成鐮刀一樣銳利的爪子,沖着她的脖子就掃過來了!
雲凰敏捷偏頭閃身,同時揮出龍吟,動作行雲流水!
“啊!”
窮奇猝不及防,右臂自手腕處被龍吟截斷!
那隻爪子落到了床榻上,竟然還在五指屈張。
雲凰騰身而起,翻身落在地上,轉身揮劍再砍,卻赫然發現窮奇已隐遁不見。
雲凰盯着那隻毛爪子,心中恨意翻騰,轉身沖出屋外。
屋外,明月當空,夜風朗朗。
都濤盡忠職守,親自帶兵在屋外巡邏。
楚蕭也沒有睡,坐在她屋門對面的房頂上仰頭望月。
見她出來,都濤和楚蕭都迎上來。
“陛下,怎麽了?你怎麽不好好歇息?”
楚蕭關切地問。
“你們帶我去前太子府。”
雲凰四歲時便被送去了孤龍寺,對這皇宮裏的布局并不熟稔。
登基以來,她忙得天昏地暗,也沒騰出閑暇逛遍皇宮,說來都是辛酸。
“是!”
兩員虎将唯令是從,陪護左右,前往陳玉成住處。
自己剛剛砍了窮奇一隻手,看陳玉成還怎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