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衡、宋智明、龐瑞、孫崇等人圍在榻前,一個個哭得跟兔子眼一樣,抽抽溚溚沒個人樣兒。
蘇玉轍認得他們,每個都認得,可腦子裏混混沌沌的,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他遺忘了。
但是什麽,他要命想不起來了。
他盯着周子衡他們看了一會兒,他們幾個光顧着閉眼嗷嗚号啕,竟然都沒發現他已經醒了。
“哭個屁啊?我還沒死呢!”
蘇玉轍沒好氣道。
“啊?”
周子衡等人一齊睜眼擡頭,看到蘇玉轍冷飕飕地盯着他們,都窘得無地自容,破涕爲笑。
“嘻嘻,我們……這不是配合你裝死麽。”龐瑞腦筋轉得快,“末将許久前練過,深谙此道,領着他們一起溫習溫習。”
孫崇心直口快,“什麽呀!陛下,你這怎麽弄的遍體鱗傷,渾身是血?你昏迷了兩天兩夜了,我們都當你死了,在這給你守夜哭喪呢!”
“閉嘴!說什麽呢?”宋智明拍了孫崇一巴掌,抹了把眼淚道,“陛下,你别傷心,本将早就說過,女人最善變,最不可靠,你好好養傷,我去給你找最好的藥。”
“什麽女人善變?誰不可靠?”蘇玉轍一頭霧水,“我之前和哪個女人在一起?”
蘇玉轍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宋智明和周子衡交換了個眼色,越發堅信他們猜對了。
一定是陳雲凰過河拆橋,要不然蘇玉轍怎麽會傷成這樣?半條命都沒有了。
可也不對啊,陳雲凰和他們陛下連孩子都有了,兩人如膠似漆的,好端端怎麽突然分開了?
分開不說,蘇玉轍還傷成這樣兒了……
“陛下沒跟哪個女人在一起,陛下一直潔身自好。嗯,對,就是這樣。不過陛下這滿身的傷是從哪兒來的?”
其實宋智明也懷疑自己的猜測,也想問個明白。
“……”
蘇玉轍掀開被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他們給換了,卻又被滲出來的血浸濕了。
解開衣服一看,身上遍布長長短短的傷口,觸目驚心。
是啊,誰把他傷成這樣了?
他怎麽一點兒都記不起來了。
蘇玉轍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頭又開始疼。
他捶了捶太陽穴,煩惱地搖了搖頭,反問了一句,“你們不知道?”
周子衡哥幾個愕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頭。
“你們都沒管我,讓我一個人去打誰了?”
蘇玉轍實在想不起自己怎麽傷成這樣,也一肚子疑問。
宋智明慌了神兒,這要是承認了可是死罪,護駕不力是他嚴重失職啊,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啊?
“這個……陛下聖明,不是我們沒管你,是你非要單槍匹馬去找……找皇……”
宋智明剛要說蘇玉轍去找皇後陳雲凰了,被龐瑞從旁邊拐了一下,趕緊打住,求救地看向龐瑞。
龐瑞眨了眨眼道,“陛下,你……全不記得了?”
蘇玉轍瞅了他一眼,“我記得,我都記得。不就是我去了趟西晉麽?可是我怎麽就自己跑去西晉了呢?”
你問我們,我們問誰啊?
龐瑞急中生智,一拍大腿道,“陛下,是這麽回事兒!你昏睡這兩天,西晉翻了天了,你剛才說你去過西晉,那一切就清楚了!”
“清楚什麽啊?西晉怎麽翻了天了?”
蘇玉轍模糊記得他殺了兩個人,是因爲那兩個人說要舉兵攻打大周和大陳,特别是後一個還說要殺人家孤兒寡母,他就疾惡如仇把人殺了。
但殺的是誰,他不知道。
“西晉皇城附近有個太玄門,聽說是大兇之地。正好那幾天西晉天顯異象,太白經天,上天預示将要改朝換代,西晉老皇帝司馬崇就坐不住了,宣二皇子和五皇子進宮,想從中選出新太子。”
龐瑞緊張地盯着蘇玉轍,斟酌詞句道。
蘇玉轍緊皺着眉頭,安靜地聽着。
“不想,前天,太玄門大霧彌漫,這兩個皇子分别帶着大隊人馬在太玄門打起來了。等到宮裏派人找出來時,霧已經散了,但見滿地伏屍,血流成河。幸存的幾個人說是看到空中有神獸來來去去,還有一方潔白會發光的禦玺,後來突然消失不見了……”宋智明接着道,“那不就是陛下的神器麽?”
“嗯,方才陛下親口說到過西晉,想來陛下和西晉諸皇子惡戰一場才受的傷。”
周子衡更願意這麽想,如果真是陳雲凰傷了蘇玉轍,那就太讓人傷心了。“陛下神勇,哈,一下子殺了西晉七個皇子,讓司馬崇斷子絕孫啦!”孫崇來了精神,“聽說司馬崇得到消息後,一口氣沒上來直接死過去了。西晉現在皇室一片混亂,一些之前對皇位虎視眈眈的藩王爲争皇位打成一團,西晉真要變天了。”
蘇玉轍一愣,“什麽?那是西晉的七個皇子?全死了?不對,我隻殺了兩個。而且,我在殺他們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
“這……”
這大家就不懂了。
“算了,不想了,反正陛下好好地在這兒了。陛下餓了,快宣禦膳房上菜。”宋智明招呼了兩聲,“龐将軍、孫将軍,咱們出去,讓陛下好好歇歇好用膳。”
龐瑞和孫崇聞言,趕緊起身退出來。
蘇玉轍閉眼調息,苦惱道,“我到底和誰打完傷成這樣了?我去西晉幹什麽……”
他猛然想起了什麽,摸了摸懷兜,把那方四象禦玺掏出來舉在眼前,睜眼翻來覆去地看,喃喃自語,“是你把我送回來的?”
“嗯,這是陛下的神器。”
周子衡小心翼翼地瞅着蘇玉轍,心裏一肚子疑問卻不敢問。
蘇玉轍又盯着禦玺看了半晌,把他揣回去,仍閉目養神。
排山倒海的疲憊感襲來,他不知不覺又昏睡了過去……
周子衡起身給他蓋好被子,也蹑手蹑腳走了出來。
宋智明三個正在屋外蹲着發愁,見他出來了,騰了個地方給他。
哥四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想白哭了這兩天兩夜,都覺得好笑,不約而同笑起來。
“這事鬧的……”宋智明說着,眼圈又紅了,“一大早的在宮門口看到陛下渾身是血地躺在那裏,我還以爲我認錯了人呢。”
周子衡歎息,“誰說不是?他上次說去大陳找皇後,我還跟他打哈哈,說回來的時候把小皇子也帶回來,誰知道沒幾天就這樣了。他們倆不會真鬧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