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沖我來,今天我與你就徹底做個了斷!”
陳鎮東怒火攻心,心裏卻一片蕭瑟寒涼。
扪心自問,這段時間以來,他對韓晨歌一片真心,就算不是愛到徹骨,也是做了與她白頭偕老的打算。
她那般善解人意,每天溫言軟語,體貼入微,他以爲她也回心轉意,願意與他一世修好。
哪曾想,她以退爲進,不過是藏了比之前更深沉、更惡毒的心思!
他蓦然想起許久前偷聽月初顔和韓晨歌的對話,那時,月初顔還沒有變成花蟒。
他記得很清楚,那個月夜,他站在那棵柳樹下,聽到夜風傳來的兩個女人的對話。
“韓晨歌,莫非你真的練成了絕情蠱?你回來,是想伺機而動,借助鎮王妃的名義接近蘇玉轍,往他身上種蠱,然後讓蘇玉轍殺了雲凰?”
陳鎮東盯着一步步逼近的韓晨歌,直言不諱地揭穿她。
韓晨歌吃了一驚,随即很快恢複了陰戾張狂的模樣,挑着眉毛道,“對,你說得沒錯,我本來是那麽打算的,現在我改主意了。與其煞費苦心讓蘇玉轍聽話,不如讓陳雲凰聽話。她聽我的話就不會再糾纏蘇玉轍了,哈,到時候我讓她去死,她就得去死,多痛快?那樣的話,蘇玉轍不就自然是我的了麽?”
天要其亡,必令其狂。
此時,雲凰看着韓晨歌,心頭萦繞的就是這句話。
“是誰給你的自信,你可以将蠱蟲種在我身上?”
雲凰怕陳鎮東吃虧,想把陳鎮東拉到了自己身後。
可陳鎮東不爲所動,仍然張開雙臂,如老鷹護崽般擋在前面。
他高大魁梧,一護之下,韓晨歌幾乎看不到雲凰。
“讓開!”
韓晨歌氣急敗壞。
“你有什麽氣沖我來,不許你傷害雲凰!”
陳鎮東斬釘截鐵道。
“呵,你裝什麽仁義?你不擇手段禍害陳坤成的時候怎麽沒見你仁義?那好歹還是你同父異母的兄弟。陳雲凰和你半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還是搶你皇位的人,你簡直敵我不分!”韓晨歌惱恨地看着陳鎮東,恨鐵不成鋼道,“她孤身一人去而複返,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隻要你我聯手把她制住,用她來要挾蘇玉轍,他還不得乖乖聽話?到時候我要蘇玉轍,你當你的皇帝,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爲?”
陳鎮東眯起了眼睛。
雲凰站在陳鎮東身後冷冷一笑,懶得跟她多費口舌。
既然韓晨歌喜歡白日做夢,就讓她多自我陶醉一下也沒什麽。
“陳雲凰,你好好看看蘇婉柔,這就是你們招惹我的下場!等我把蠱蟲種在你身上,若你膽敢忤逆,我就讓你和蘇婉柔一樣,一點點爛成一攤污水!”
韓晨歌見陳鎮東沉默,以爲他動心了,不由洋洋得意。
雲凰從陳鎮東腋下看去,蘇婉柔的兩隻手已經完全潰爛到了骨頭,嶙峋的指骨顔色灰黑,沾着殘餘的血肉,令人觸目驚心。
和雙手一樣慘不忍睹的是她的脖子,血肉皆已潰爛,流出的血水并非鮮紅色,而是漆黑如墨。
雲凰倒吸一口涼氣,電光石火間,她猛地想起之前在大周的封後大典上,接觸過寶冊的正、副史和司言、司寶等六人,也是手指潰爛,然後順勢而上蔓延至全身,死狀慘絕人寰。
所有症狀一模一樣!
這時,蘇婉柔痛苦地哀嚎了一聲。
如萬蟻鑽心般的痛折磨得蘇婉柔死去活來,更讓她恐懼的是,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雙手一點點潰爛,還有脖子上的血水重重淌下來,她的呼吸越來越虛弱!
蘇婉柔怎麽也沒想到,她一念之差挑釁了韓晨歌,會召來這樣可怕的災難。
早知如此,她忍氣吞聲躲得遠遠的,起碼還能活命,還能安然無恙嬌顔如花。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她難以置信,這無妄之災就要将她徹底毀滅!
蘇婉柔後悔莫及。
人之将死,她方才明白,當自己實力不濟的時候,不應該心存僥幸與惡人糾纏。
像韓晨歌這樣的惡人,已經壞到了毫無底線,你永遠不知道她爲了報複會如何不擇手段……
可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蘇婉柔沖着韓朝章伸出了手,雙眼中流露出對生世的留戀。
韓朝章打了個哆嗦,不但沒有上前,反而退得遠遠的。
蘇婉柔已經容貌盡毀、命在旦夕,那醜陋可怕的模樣看一眼都少活好幾年,他怎麽可能上前救她?
他之前喜歡她,是因爲她年輕貌美,如今變成這副模樣,他才懶得多管閑事。
韓朝章冷哼一聲,擡眼看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患難見真情。
韓朝章這種人言而無信、死有餘辜!
蘇婉柔絕望地垂落手臂,又哀哀地看向陳鎮東。
深陷的眼窩裏,她那雙垂死的眼睛如随時會熄滅的燭火,讓陳鎮東的心一陣陣抽搐。
“韓晨歌,把解藥給我!”陳鎮東上前一步,逼視着韓晨歌,“你的心腸怎能如此歹毒?她罪不至此!”
“罪不至此?哈哈……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因爲她已經這樣了,神仙都救不了她了,她自孽不可活,我有什麽辦法?沒有解藥,蜈蚣的劇毒沒藥可解!”
韓晨歌笑得花枝亂顫。
“你養的蜈蚣,怎麽會沒有解藥?”陳鎮東心急如焚,“你拿出來給她吃了,我可以饒你不死!”
“啊?你饒我不死?哈哈……陳鎮東啊陳鎮東,你到現在都沒明白到底是誰饒誰?我剛才說得不明白嗎?我們聯手,你我皆可心想事成!”
韓晨歌走到蘇婉柔身邊,看着她凄慘的模樣,半點兒憐憫之心都沒有。
陳鎮東臉色鐵青,看着蘇婉柔卻愛莫能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