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蕭翻了個白眼,無言以對。
蘇玉轍心情好,别樣寬容,“忠臣難爲。爲保子孫後代平安順遂而盡忠職守,便算忠臣良将。”
宋智明立刻揚眉吐氣,沖着楚蕭擡了擡下巴,“聽見沒有?陛下說我是好官。”
楚蕭呵呵一笑,“你的子孫後代呢?聽龐将軍說,你斷弦未續。”
宋智明狠狠點頭,“此頭等大事。哦,不,陛下封後乃頭等大事,末将續弦爲第二等大事。”
衆人笑。
可剛笑了兩聲,楚蕭盯着蘇玉轍和雲凰身後,一臉疑惑,“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
蘇玉轍和雲凰聞言轉頭看去,就見一對鶴發雞皮的老夫妻站在離他們三四步的距離,慈眉善目地看着蘇玉轍和雲凰。
他們是什麽時候湊過來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楚蕭道:“他們突然冒出來的,吓我一跳。”
這時,那對老夫妻幹笑了兩聲,又往前湊了一步,盯着蘇玉轍和雲凰上下打量。
蘇玉轍被他們看得心裏發毛,把雲凰攬到身後,全神戒備。
不想,那老太婆道:“這小子長得俊,像你年輕的時候。”
老頭兒連連點頭,用滿是青筋的手拍了拍老太婆的手,“嗯,是像。這姑娘也像你年輕的時候。”
“呵呵,真是越看越喜歡啊……”
老太婆笑眯眯地湊近了一步,兩眼放光道。
蘇玉轍并不想與他們說話,拉着雲凰,“我們走。”
幾個剛轉身,就聽老太婆嘿嘿笑了兩聲,“你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走錯了路,掉進無間地獄,就得永遠受苦受難,再無解脫的希望。”
雲凰疑惑地問,“無間地獄?那是什麽地方?”
老太婆道:“那是幽冥界最可怕的地方,大到無邊無際。那裏面的陰魂都窮兇極惡,因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就到處禍害路過無間地獄周圍的過客。你們若是被那裏的惡靈腐蝕肉身,就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陰魂。”
蘇玉轍:“噢?爲什麽叫無間地獄?”
老頭兒道:“那裏終日烈火熊熊,裏面的人受苦無間、身無間、時無間、形無間,所以那裏叫無間地獄。”
老太婆:“其實,你們陽間有許多人欲望太多,終日作繭自縛,庸人自擾,也無時無刻不活在痛苦煩惱之中,猶如活在煉獄中一般。但那樣的苦比起無間地獄裏的苦簡單不值一提。陽間的痛苦尚可通過改變心境、提升修爲自救;這裏的痛苦暗無天日,無止無休,無法自救。”
老頭兒點頭:“是啊。看你們都還年輕,陽壽未了。我們好心提醒一句,這裏不是你們能待的地方。不過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幽冥大門已經關閉了,你們暫時出不去,不如先跟我們回去。”
“跟你們回去?”
老太婆:“對,你們放心,我們兩個是好人。隻有在陽間行善積德之人,才可平安到老、壽終正寝,就像我們這樣。我們還沒有喝孟婆湯,什麽事都還記得。我們知道這裏的兇險,不忍看着你們有來無回。你們先跟我們回去,等明日寅時,你們趕緊離開這裏。”
雲凰有些疑惑,“我們與你們非親非故,爲什麽幫我們?”
老頭兒:“因爲你們也是好人。我們看得出來,你們這些孩子長得周正,心眼兒也好,所以我們願意幫你們。”
雲凰看着他們,并看不出他們與人世間的老夫妻有什麽不同,形神俱在,眼神和善,似乎值得信賴。
雲凰正猶豫,蘇玉轍道:“多謝二位老人提醒,不過我們想四處走走,我們會小心的。”
說完,蘇玉轍拉着雲凰,招呼宋智明他們就要走。
老太婆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們因機緣巧合剛來幽冥界,估計還不知道,你們若在這裏的時間超過三天,就會被這裏的陰魂奪去陽壽,就算幽冥大門開啓,你們也永遠回不去了。若是你們掉進了無間地獄裏,别說三天,一天你們就變成冤魂野鬼了。”
聽她說得這麽可怕,宋智明的心提了起來,“陛下,我們初來乍到,這裏又危機四伏,貿然亂闖确實不安全。不如先聽這兩位老人的,找個地方落落腳再說。”
蘇玉轍看向雲凰,雲凰略一思忖,沖兩位老人道,“行,我們跟你們去。煩請二老帶路。”
老夫妻互相攙扶着,領着蘇玉轍和雲凰等人往方場外走。
雲凰回頭看了威武一眼,不想,他竟然趴在宋智明肩膀上睡着了。
雲凰苦笑,擡頭把威風喚來。
威風落在雲凰掌心,歪着腦袋看着兩個老人的背影,并沒有什麽反應。
雲凰放心了不少。
幾人跟着老夫妻走出方場後,繞過一片樹林,來到一座廟前。
老頭兒剛要推開廟門,廟門自裏面被人打開了,婷婷袅袅走出一個女子。
就見這女子身着一件薄紗般的白綢長裙,頭上披裹着綢緞般的黑發,姿容秀美,明眸善睐,别有一番動人的韻緻。
“父親母親,你們回來啦,咦,帶了這麽多人回來?快請進,快請進。”
女子落落大方,禮數周到。
老夫妻面色和藹,領着蘇玉轍和雲凰等人步入廟門。
院子不小,收拾得很幹淨。
院中有幾棵參天大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投下一地濃蔭。
樹下灌木叢生,如翠綠的屏障隔開這邊的雕花石階和對面的遊廊。
“請這邊來。”
女子在前面走,兩位老人不時轉身招呼着。
宋智明、楚蕭跟在兩位老人身後,隔着一定距離,不時四下張望。
雲凰和蘇玉轍稍落後些,正邁步前行,忽聽身旁的高樹之上,枝葉沙沙作響,并有樹枝折斷之聲。
兩人聞聲望去,就見兩團黃毛物事在樹叉間騰越,細長的手臂悠來蕩去,竟是兩隻猕猴。
雲凰皺起眉頭,“這東西看着跟外面的一樣,難道這幽冥界不隻有陰魂,也有活生生的人和動物?”
蘇玉轍也道,“我也有些分不清身在何處了,眼下隻能靜觀其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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