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轍握緊雲凰的手,發現她手溫冰冷,手臂輕顫。
“你記不記得,之前有天夜裏,我們的床榻上有一片黑乎乎的吸血鬼蟲,正是月初顔放的。那天要不是師父及時出手,我們倆隻怕危在旦夕。”
蘇玉轍低聲道。
“記得。剛才斷成數段的縛仙索就像那些吸血鬼蟲一樣,隻是個頭大了些。”雲凰沉重地說,“如果将這縛仙索折下一小塊,輾成粉末,可能就會變成吸血鬼蟲!”
蘇玉轍點了點頭,“我剛才也是這麽想的。”
“這東西剛才竟然不受我的控制,如今我都不敢收它回陰陽鼎裏了。”雲凰糾結道,“自從我把它收進陰陽鼎裏,我覺得它的靈力增長得飛快,殺氣也越來越重。”
蘇玉轍略一沉吟,“如此邪惡的殺器,隻怕以後會變本加厲,反噬其主。”
宋智明咬了咬牙,“陛下,末将以爲隻要不是濫殺無辜,把這殺器用在正道上就行。”
楚蕭沉默無語,臉色凝重,看着縛仙索的目光帶着些許敬畏。
雲凰搖了搖頭,“既然他不想受我的控制,我也沒有辦法保證日後他不會濫殺無辜。若他的殺氣和邪氣與日俱增,終有一天,他會成爲這世上最可怕的妖邪。”
蘇玉轍:“既然如此,就用皇道龍氣引動陰陽鼎,把他焚化成灰,煉成丹藥可好?”
“好。”
見雲凰同意,宋智明上前一步,俯身要撿起樹杈一樣的縛仙索。
不想,那縛仙索突然迅速延長順臂而上,轉眼就把宋智明綁住了!
“這……”
宋智明猝不及防,想要掙紮,已無能爲力。
他發現自己體内的力量正如潮水般湧向四肢末端和皮膚表層,然後被縛仙藤飛快地吸噬掉。
接着他感覺全身血液逆流,直沖頭頂,與此同時,胸悶氣短,兩眼發黑。
“宋将軍!”
楚蕭大驚失色。
蘇玉轍驚急跺腳,拿出天地四象神玺,卻不知該從哪裏着手救出宋智明,不由方寸大亂。
“玳瑁神将!”
雲凰急中生智,失聲驚叫。
玳瑁神将化成一道流光從陰陽鼎裏沖出來,落在地上恢複原身,揉着惺忪的睡眼,“什麽事兒呀?你們……我的天,怎麽殺起自己人來了?”
玳瑁神将見狀,飛快地撲上去拉扯縛仙索,“趕緊下來,他是自己人。”
沒想到,縛仙索殺人成瘾,竟然連玳瑁神将一起纏上了。
衆人皆驚,卻一時束手無策,眼睜睜看着縛仙索延展數米,将玳瑁神将圈綁起來。
玳瑁神将怒罵了一聲,把宋智明往懷裏一抱,四肢和腦袋全都縮進殼裏,趴在地上,把宋智明完全護住,而後身體爆漲數倍,瞬間便如一座山似地拔地而起。
縛仙索的長度一下子不夠用了,再延展也隻夠圍着玳瑁神将的龜殼大半圈,一時使不上力道,顯得有些狂躁,竭力延展。
可他延展的速度比不過玳瑁神将增大增高的速度,而且他再延長就變細了許多,龜殼緊硬光滑,他無處着力,攀爬半天,頹然從龜殼上滑落下來。
滑落到地上的縛仙索長達數十米,黝黑發亮,血煞之氣咄咄逼人。
他在地上蠕動片刻,竟像蛇似的昂起了一截,朝着蘇玉轍和雲凰三人這邊蠢蠢欲動!
見宋智明得救,蘇玉轍三人皆松了口氣,可看到縛仙索邪氣橫生的模樣,三人神魂俱顫。
“他想幹什麽?”
楚蕭沖到蘇玉轍和雲凰前面,橫刀在前,警戒地看着縛仙索。
“楚蕭,你讓開!”
雲凰怕楚蕭肉體凡胎經不住縛仙索的妖力,一把把他拉到後面。
“妖物,受死吧!”
不用再顧及宋智明和玳瑁神将的性命,蘇玉轍便可放開手腳用皇道龍氣催動天地四象神禦的威力。
頃刻之間,天地風雲變幻,四象神獸與皇道龍氣穿梭回旋,引動天雷地火,将縛仙索重重包圍……
被烈焰焚燒的縛仙索如一條狂蛇般扭動痙摩,拼命想沖出烈焰包圍,且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聲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雲凰愣怔地看着縛仙索,内心翻江倒海,矛盾重重。
她之前就覺得縛仙索有些邪性,但那時尚可控制,随時都可以收放自如。
可剛才,無論她怎麽用神識命令他中止血腥而殘忍的殺戮,他都無動于衷,反而變本加厲,甚至主動襲擊宋智明和玳瑁神将!
養虎爲患的驚懼之情席卷着雲凰,她渾身發冷,眼前光影散亂,隻覺得天地玄妙、萬物可畏。
原本自以爲神通大成的她心有餘悸之餘,方知自己在這茫茫寰宇之中,仍是渺若煙塵、輕如鴻毛。
因爲就在剛才,若沒有玳瑁神将,她就隻能眼睜睜看着宋智明死在眼前,那樣的話,她再怎麽面對蘇玉轍?
宋智明和周子衡是蘇玉轍的左膀右臂,是他的異性兄弟,三人情同手足。
若是她使喚的縛仙索當着蘇玉轍的面活活勒殺了宋智明,那她和蘇玉轍之間便會隔一道天塹鴻溝,再想和好如初,隻怕難于上青天。
這一刻,雲凰突然意識到,她和蘇玉轍看似牢不可破的愛情,其實脆弱如紙,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意外……
雲凰攥緊的手,指甲刺痛手心,前所未有的寒意由裏而外層層擴散,讓她渾身發冷。
蘇玉轍驚魂未定之餘怒不可遏,催動天地四象神玺施展騰騰殺氣。
玄武青龍競相蹿動,施放陣陣罡風;白虎躍動騰空,帶起雲層翻湧;朱雀神鳥吐出熾烈的焰火,與皇道龍氣相應相生……
山谷中煙塵滾滾,烈焰騰空,草木焦枯,崖石融化,宛如煉獄。
縛仙索的掙紮越來越弱,如嬰兒般尖厲的哭聲也時斷時續……
蘇玉轍雙眼猩紅,臉色鐵青,再不是之前謙謙君子的模樣,走火入魔般要毀天滅地的神氣,讓雲凰感到陌生而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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