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轍無語,宋智明撲哧一聲笑了。
蘇玉轍見雲凰郁悶不樂,趕緊安撫道,“你那時還小,貪玩好耍,不記得這些也是情理之中。我記得就好。這韶陽公主既不是自殺,沒有中毒,也沒有與人打鬥,這情形與那個和尚同出一轍。”
雲凰疑惑,“那爲什麽不着寸縷?”
蘇玉轍:“她身上的衣服定是被脫下來穿在去殿上獻舞的那個人身上了,如此才可以假亂真。”
宋智明道:“宮門防衛森嚴,這麽會兒工夫,那殿上獻舞的女人應該還在宮裏。”
蘇玉轍:“她頭上有麝香的氣息,是爲借舍時凝聚神魂所用。查,隻要查到身上有此氣味的女子,我就能找出是哪個裝神弄鬼。”
雲凰搖頭,“不好。不是說不宜聲張嗎?這樣大張旗鼓地查,豈不是人盡皆知?且易打草驚蛇,不如……今夜我們就守在這兒。剛才我來的時候房門是鎖着的,不出所料,那舞女晚些時候會來這裏處理韶陽公主的屍首。”
蘇玉轍想了想,“也好。宋将軍,有雷雲、雷音在,你和楚蕭、龐瑞辛苦一天,早些回去歇着。”
宋智明領命而去。
雲凰讓楚蕭把門鎖了,轉身回到寝室,看到梳妝台上的兩支蠟燭幽幽燃着,所剩部分不足以燃到天亮,拉開抽屜,想重新換了兩根新的,卻被蘇玉轍制止。
“這兩根蠟燭是被人中午點燃的,若是換了,那人來了看一眼就知道被人動過了。”蘇玉轍把她拉到一旁,“有我在,不怕。”
“你真是心細如絲。”
雲凰把新蠟燭放回原處。
蘇玉轍想了想,拿了被子鋪在床榻下的地上,讓雲凰躺在裏面,自己合衣躺在外面。
床單垂落下來,把兩人遮得嚴嚴實實。
雲凰把龍吟放在身側,想到身旁不遠的地上躺着具女屍,她就渾身不自在。
蘇玉轍把她攬進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你睡一會兒,我看着便是。”
雲凰枕着他結實的臂膀,聽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放松下來,苦笑道,“剛登基的皇帝當夜睡在地上,恐怕古往今來隻此一份了。”
蘇玉轍淡然道:“有你在身邊,在哪裏都是人間仙境。睡吧,養足精神,如果今夜能抓到真兇,明日我們啓程回大周。”
雲凰閉上眼睛,隻覺得無比心安。
有他在身邊,哪裏都可安眠。
蘇玉轍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拍着她的身背,默默陪着她。
濃重的倦意襲來,她幽幽睡去……
她睡得并不安穩,朦胧之中,似那日沉落東海,被身軀軟蠕的蛇類纏緊的感覺令她感到窒息,她睜開眼睛四下看看,隻見野草橫長,荊棘叢生,月初顔花紋斑斓的蛇身粗壯可怖,正纏着她昂着頭張開了血盆大口……
雲凰一陣頭暈目眩,一身冷汗地驚起,頭碰在床闆上,疼痛讓她神智一清。
幽暗的燭光自床單下面的縫隙透進來,她身邊空空,蘇玉轍不知去了哪裏,他那邊的被子折過來蓋在她身上。
她發現自己仍躺在床榻下的地上,渾身冷汗如漿,衣衫盡濕。
原來做噩夢了。
雲凰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突然聞到一股令人作嘔的馊臭之氣,與此同時,有一道黑影透過床單一閃而過,而室内并無打鬥聲。
蘇玉轍呢?
雲凰剛撩開床單想出來,蠟燭卻在這時熄滅了,眼前一黑,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可是,雲凰卻發現她可以看清屋裏所有的一切!
雲凰心中一喜,暗想這應該是飛凰圖騰後脫胎換骨的好處之一,當即麻利地鑽出來,緊握龍吟四下查看。
韶陽公主的屍首仍躺在原處,隻是她的頭被人轉動了方向,本來是朝裏對着窗,此時卻是反向對着門,而她被蘇玉轍阖攏的雙眼,此時竟然是睜開着的,在黑暗裏發出幽冷的晶光。
看到這些的時候,恐懼如毒蛇般從腳後跟噌地蹿了上來,雲凰不由打了個寒戰,就在這一刻,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她眼睜睜看着一道閃亮的虛影自自己身體裏飄然而出,舒展成一隻美輪美奂、栩栩如生的鳳凰,展翅飛騰間,周身光華流轉,把屋子映照成淺紫的夢幻奇境。
雲凰愣怔地看着這一刻,懷疑自己仍在夢中。
可她分明地知道自己已經完全轉醒,手指能清晰地感受龍吟劍上雕龍凹凸不平的紋理。
鳳凰虛影在半空翕合着翅膀,并沒有任何舉動,可雲凰感覺到一股光明的力量驅散了心頭的恐懼,再看韶陽公主的雙眼,并沒有什麽可怕。
就在這時,頭頂上的房瓦發出一陣淩亂的踩踏碎裂之聲,而後又恢複了寂靜。
雲凰看着那鳳凰虛影,試着挪動位置,那鳳凰虛影也随之動了動,雲凰好奇地伸手觸摸它的羽翼,卻發現指間空空,并沒有實在的觸感,可那鳳凰虛影卻旋即變成一團紫藍的靈力,在她掌心盤旋。
雲凰大會驚詫,心念一動,那靈力漸漸縮小,最後自掌手消失。
雲凰大喜,再動心念,手掌之上,那紫藍的靈力又緩緩凝出,仍是盤旋的一團。她揚手一揮,那靈力又變成展翅鳳凰,靈光四溢,生動無比。
可以收發自如體内的靈力,雲凰滿心歡喜,信心倍增。
她收回靈力,三步兩步奔至窗前,透過鐵栅往外看去,回廊上宮燈幽幽地亮着,空無一人。
紫藤花成串地垂落,随風飄搖,暗香拂動,彌散過來,卻并沒有沖淡屋子裏馊臭的氣味。
那是什麽東西留下來的氣味?難道是兇手留下的?蘇玉轍追兇手去了?
這些雲凰暫時不得而知,她返回走到梳妝桌前,拉開抽屜找到火鐮,點亮兩隻新蠟燭。
除了蘇玉轍不在屋内,又有馊臭的味道,并無其他異樣。
雲凰想出門去找蘇玉轍,剛邁開一步,韶陽公主的屍首竟慢騰騰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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