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轍贊賞地看了雲凰一眼,笑道:“成事不傲,敗事不餒,臨事不懼,遇事不慌,可成大事。”
雲凰撫額,語氣焦灼,“你知道他中毒了還不快救,還有心思對我評頭論足!”
不想,蘇玉轍挑眉忍笑道:“是中了毒,不過是媚藥,本王如何解得?”
“媚藥?那他怎麽暈倒了?”
雲凰深表懷疑。
“藥量過了。”蘇玉轍忍笑道,“或者說你皇兄耐受力差了些。”
雲凰看着蘇玉轍那幸災樂禍的模樣,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悶了半晌道:“那就讓他這麽趴着?”
蘇玉轍悠然道:“他若不趴在這裏,便會趴在晨歌或者那個韶陽公主身上,如此倒還省心些。你别管他了,讓他趴着醒醒神兒,等會兒想找哪個随他。”
說完,蘇玉轍頓了頓,撲哧一聲笑了,“這韶陽公主是有多等不及,連媚藥都用上了。”
雲凰氣不打一處來,“她這是來砸場子的麽?若是皇兄方當場失了态,讓他顔面何存?她倒說走就走……莫非她是去房間裏等着皇兄了?”
“她藥性也發作了,自知不妙,當然急着走了。”蘇玉轍還是那麽不愠不火的模樣,“事兒沒完,隻怕不好善了。”
“什麽意思?”
雲凰不明所以。
蘇玉轍端起杯酒,細酌慢飲,輕描淡寫道,“定遠将軍不愧博學多才,足智多謀,雖是一心二用,不光想着讓韓晨歌吃醋,還沒忘了防備韶陽公主。這個韶陽公主雖說容貌尚可,但舉手投足輕浮放蕩,絕非皇室女子。他看出此人居心叵測,剛中間調換了幾杯酒讓那韶陽公主喝了。若是他全喝了,此時真就沒命了。”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雲凰隻覺得匪夷所思,皺眉道,“她爲什麽要這麽做?”
“我猜得不一定對,稍後退席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蘇玉轍放下酒杯,忽又煩惱地歎了口氣道,“現在最煩晚上事多。”
雲凰默然,裝聽不懂。
陳鎮東昏沉了一會兒,果然幽幽醒來,一擡頭就看定了晨歌,起身快步走過去,一把撈起晨歌,扛在肩頭就走。
晨歌猝不及防,又打又罵,無奈滿殿文臣武将歡聲笑語,少有在意這小插曲。
即便有人看着了,也不以爲意,隻當是定遠将軍戰功赫赫春風得意,換個地方征服敵國公主,多些風流韻事罷了。
“他不是喝多了麽,又中了毒,怎麽腳步如風,身手如此矯健?”
雲凰疑惑。
“食色,性也。此事等不得,精神氣上來了,自然就不醉了。”蘇玉轍呵呵一樂,“你皇兄是個人才,對晨歌的手段雷厲風行,當機立斷。”
“好的不見你學,淨學些歪招兒。”
“歪招兒有時候比正招兒管用。”
蘇玉轍說着,沖着站在一旁的都濤使了個眼色,都濤會意,跟着陳鎮東走了。
雲凰暗歎蘇玉轍心思細膩,見他松了口氣道:“今日還算是有驚無險,一切順遂。走,帶你去看看那個韶陽公主,她此時應該已經死了。”
雲凰聞言心驚,不露出色地和坐在蘇玉轍左首的杜明月吩咐了幾句,便跟着蘇玉轍走了出來。
楚蕭、宋智明、龐瑞三人跟了出來。
五人一路穿過庭院,繞過花坊,直朝通往接待外使的宮閣走去。
楚蕭之前負責安排各國使者的食宿,熟門熟路地領着四人來到一處雕花門扇前,“東魏公主住在這裏。”
雲凰示意開門,楚蕭推門而入,隻是才邁進腳去,看了一眼,便扭頭窘着臉出來了。
雲凰詫異望去,但見隔壁圓月門内,紅錦花鳥絲絨地毯上,仰面躺着個赤身女子,滿頭黑發鋪展,臉面向裏,四肢伸展,擺着個大字。
“這……”
雲凰轉頭看了蘇玉轍一眼,他看了一眼便别過臉去,低聲道,“現在還說不好是不是東魏的詭計。事關重大,不宜聲張。楚蕭,龐瑞,你倆在外面看着,不許任何人靠近。”
楚蕭和龐瑞領命。
蘇玉轍皺眉,看了雲凰一眼,别扭道,“她現在雖是具屍體,也是個女的,你确定要讓我看?”
“都是我不學無術,隻得勞煩你。”雲凰長歎一口氣,“人都死了,不必顧慮。”
蘇玉轍哭笑不得,一臉無奈,領着宋智明進了門,雲凰跟了進去。
房内沒有打鬥的迹象,床帷挂着,床鋪也平整,枕邊放着幾件女子的裙裳,旁邊椅子上放着個包裹,裏面放着幾個疊得齊整的衣服,還有一本春宮圖,再有一個香囊和一隻鴛鴦繡帕。
雲凰轉頭看着地上的屍首,那種往事重現的感覺再次襲來。
就像時光席卷而上,倒流至那日站在韓青永的花船甲闆上,看着從水裏打撈上來的唐黎,感慨世事難測生命無常……
就在方才,這個韶陽公主還在炫耀自己的舞姿和撩人的魅力,像狩獵般算計着陳鎮東和她陳雲凰,想在她登基之日,讓陳鎮東暴斃當場,或者演一番香豔的醜劇。
可轉眼的工夫,這女人便玉體橫陳,死于非命。
蘇玉轍湊近仔細審視。
宋智明站在一旁,鎖緊了眉頭,呼吸微微粗重,想是從來沒見過不着寸縷的女體,這個多年孤寂軍旅的将軍倍感窘迫。
雲凰站在一旁,一邊感慨,一邊屏息細看。
韶陽公主白皙的身體上沒有一點傷痕或血色,面色潮紅,表情似情欲高漲之時帶着些沉醉,眼神有些迷離,甚至唇角還微微翹起,笑容因詭異而顯得有些猙獰。
蘇玉轍看了片刻,屈身蹲下,嫌棄地伸出一指撥開垂落一旁的左乳,用指腹試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異樣,“怪事,這人并非剛剛死去,至少有三個時辰了,可她剛才還在殿上跳過舞,離開不足半個時辰。”
雲凰一頭霧水,好奇地等着蘇玉轍再說點什麽。
蘇玉轍擡手阖上韶陽公主的雙眼,仍用一指輕輕按了按她的脖頸中間,又分開她的嘴唇看了看,搖頭道,“這不是剛剛在殿上跳舞的那個韶陽公主,她沒有喝酒,更沒有喝滲了媚藥的酒。”
這就怪了,雲凰親眼看到韶陽公主和陳鎮東一起喝了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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