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事大了。
蘇玉轍哭笑不得,一轉頭,就見威武和威風蹲在一旁,同情地看着他。
蘇玉轍看着緊閉的房門一時束手無策,不由苦惱地捏了捏眉心。
他頭一次發現,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吵架簡直就是自找麻煩然後自食惡果,不管他有沒有理,最後都沒理。
特别是她還願意聽你教訓的時候,應該見好就收,若是得理不饒人,把話說狠了,等她生氣了,不理你了,這時候,你就知道什麽叫做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了。
“唉,做人不易,做男人更不易。”
貓兒大小的威武舔着爪子感歎不已。
“誰讓他訓人的時候聲音那麽大,我聽着都害怕。”威風化作鴿子大小,擡頭挺胸走來走去,爲雲凰抱不平,“我主人确定沒有危險才敢去,他自己愛瞎操心,弄得手忙腳亂的,怪我主人幹什麽?”
蘇玉轍愕然。
這還講不講理了?訓人的時候聲音還要溫柔,那怎麽訓?他愛瞎操心,小題大做了?
他認爲很有必要制止雲凰孤軍作戰的習慣,萬一強敵當前,她不能全身而退,而他又來不及救怎麽辦?
“哎呀,别愣着了,認個錯有那麽難嗎?”
威風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威武鼓勵他。
讓他認錯?他哪有錯?
“你們倆去園子裏玩,别在這兒給我幸災樂禍。”
蘇玉轍心煩意亂,沒好氣地把威風、威武趕跑了。
蘇玉轍走到窗邊,想了想,沾着唾沫把窗紙捅開,往裏一看,雲凰坐在床榻上抱着膝蓋,把臉埋在雙手裏,肩膀微微抽動,小聲飲泣。
有那麽委屈麽?他不過就事論事說她兩句。
蘇玉轍雖有些莫名其妙,可見雲凰傷心傷意,不由得心疼,仔細回想,他訓人的時候是态度不好,還說人家不可理喻,雖然他認爲她确實欠思量,可他應該注意态度和語氣,應該委婉些。
好吧,他錯了。
蘇玉轍抹了把臉,得想個辦法哄哄才行。
正煩惱,就見兩個宮女端着點心走過來,蘇玉轍心頭一喜,走過去端了過來,把兩個宮女打發走了,敲窗道:“雲凰,你餓了吧?開門,有點心吃。”
屋裏,雲凰聞言轉身,悲從中來,淚流不止,不想理他。
她不是不講理的人,她隻是不想事事都麻煩他,他有那麽多國事要操勞,這些年又總被她拖累,她心懷感激的同時,也很是歉疚,她想早日獨當一面。
可他竟然說她不可理喻,怪她魯莽輕率,不知死活。
給他添麻煩不對,不給他添麻煩也不對。她該怎麽辦?
從與韓青永對戰開始到現在,她一直處于緊張之中,還沒有好好歇過勁兒來,他真心疼她,哪舍得對她大呼小叫?
現在就這樣,以後還不知怎麽嫌棄她呢,嗚嗚嗚……
女人都有個特點,就是生氣傷心的時候喜歡舉一反三,由表及裏,層層推進,把雞毛蒜皮的小事看成生死存亡的大事,會變得不自信,患得患失,總覺得心愛的男人态度不好是因爲愛得不夠深,或者沒耐心了,嫌煩她了。
雲凰此時也是這樣,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傷心。
蘇玉轍在門外眼巴巴盼着她開門,結果,屋裏嗚咽變号啕,小雨變傾盆,愁得他頭都大了。
都濤領着兩個禦林侍衛走過來,看到蘇玉轍一身血污地站在門外,都濤不明所以,驚叫起來,“陛下!你怎麽了?你……”
蘇玉轍轉頭看向都濤,而這時屋裏的雲凰停止了哭聲。
蘇玉轍心頭一亮,突然身子晃了晃,兩眼一閉,順着門慢慢倒下去,還故意把一盤點心摔在了地上。
“咣當”一聲,盤子應聲碎裂。
“陛下!陛下!”
都濤大驚失色,搶前一步,扶着蘇玉轍連聲急呼。
蘇玉轍眯着眼睛看着門,心裏數着數,數到三的時候,就聽見屋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着門猛地被拉開了,雲凰急三火四地跑了出來。
蘇玉轍險些樂歪了嘴,強忍着繼續躺倒。
“玉轍?玉轍你怎麽了?”
雲凰搖了蘇玉轍兩下,聲音都打顫了。
“陛下身上這麽多血,一定是哪裏受傷了。”
都濤是真擔心,也壓根不知道這些血都是從哪兒來的,聲音裏便帶着惶恐和擔憂。
情緒是會傳染的,雲凰也慌了神兒,指着屋裏,“快,把他擡到床榻上,把太醫叫來!”
都濤趕緊招呼兩個侍衛,小心翼翼把蘇玉轍擡進屋,一個侍衛轉身跑去找太醫。
都濤在一旁看着正擔心,卻見蘇玉轍趁着雲凰不注意,睜開眼睛沖着他使了個眼色。
都濤一愣,恍然大悟,趕緊拉着另一個侍衛走出去,末了還不忘把門關好。
蘇玉轍舒服在躺着,暗歎自己聰明絕頂,都不用哭着喊着求她開門,她得讓人擡他進來,嘿嘿……
“玉轍,你醒醒,你怎麽了?你可别吓唬我,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雲凰抹着眼淚,拿出錦帕給他擦着臉上的污漬,聲音慌得不成調兒。
蘇玉轍本想吓吓她就算了,看她這般體貼入微,不哭也不鬧的,便想多享受一會兒,可他實在太累了。
昨晚一夜沒睡好,然後從客棧殺到刺史府,一刻不曾閑歇,已是精疲力竭,這會兒一放松,濃重的困意襲來,他昏沉欲睡。
雲凰的手又軟又輕柔地撫上他的臉,那溫柔的感覺讓他無比心安,他握住雲凰的手腕,輕聲道:“别走……”
“我不走,我在這兒,我哪兒也不去,就守着你。”雲凰淚流滿面,“一會兒太醫就來了,你、你到底傷到哪裏了?”
蘇玉轍用力一拉,雲凰猝不及防,被他拉倒在他懷裏,他反手摟住她,沉沉睡去……
雲凰趴在他懷裏,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看他滿臉倦色,想想自己無理取鬧,不由萬分自責。
她看着他鎖緊的眉心,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平,湊上去吻了吻他的臉頰,而後焦灼地看看門,盼着太醫早些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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