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轍苦笑,“當時我在街上遇到她時,她說話一套一套的,很有哲理,沒想到竟是個表裏不一的東西!”
威武冷哼一聲,“這世上人模狗樣的人多了,披着羊皮的狼也不少,說人話辦鬼事的更是随處可見。”
“就是,狐妖也曾曆經千年修行,世間萬象,人間百态,她什麽沒見過?道貌岸然、故弄玄虛有什麽難的?再說我當時就提醒你,别跟他扯了,你還叫人家前輩呢!哈!”
玳瑁神将數落道。
“烤魚,燒雞,不想吃了?”
蘇玉轍羞惱道。
玳瑁神将臉色一變,“不,不,想吃,很想吃。你是大智若愚,不是真愚。”
蘇玉轍欲哭無淚。
威風從天空落地後,就一直沉默地聽着,間或關切地看看雲凰。
這時,雲凰睜開眼睛,神色平靜,“不礙事,金罩陰陽鼎被帶去了楚營,陳欣怡逃回去找韓青永了。”
“我們去楚營趕緊把陰陽鼎收回來!”
威風急火火道。
“沒事,借她玩會兒。”雲凰摸了摸威風,笑呵呵看向蘇玉轍,“你剛才答應給師父烤魚?”
蘇玉轍幽怨地看向玳瑁神将,“他趁火打劫。”
玳瑁神将搖頭晃腦,“誠信乃爲人之本。”
雲凰有感而發道,“要是讓章魚神将知道我把别人當成他,非罵我笨。希望有朝一日,惡人站在面前時我能一眼識破,不再受騙上當。”
“行騙之人大都僞善,嘴甜心狠手段高,一般人真防不住。”
玳瑁神将道。
威武則老氣橫秋道:“人在江湖飄,豈能不挨刀?萬事順其道,必須要計較。下次讓本尊逮着那隻九尾狐,本尊剝了她的皮!”
雲凰和蘇玉轍本來都有些郁悶,聽這些活寶說話,都忍不住笑起來。
此時此刻,楚營亂成了一窩粥。
楚營糧草斷絕,之前有些将士耐不住饑餓,去楚營方圓幾裏的村落燒殺搶掠,可官兵早有防備,前去逞強施威的楚将士卒皆有去無回,其餘的人也就不敢爲所欲爲。
可連續幾日吃不飽,再加上鐵将戰團出戰不利,韓青永和周末和談失敗,楚營中愁雲慘淡,籠罩在一片沮喪與惶恐的氣氛中。
情急之下,有人提議殺戰馬。
韓青永也已經應允。
問題出來了,該先殺誰的戰馬?
西楚将士視戰馬爲戰友,出生入死同甘共苦,不到萬不得已,馬主絕不會同意殺死戰馬。
于是,爲了挑選戰馬殺肉充饑,有馬的将領互不相讓,争得面紅耳赤,勢同水火。
韓青永本來就夠煩的了,見一群将領堵在營帳裏吵得天翻地覆,隻覺得全身的血液全都沖到了頭頂,把頭發都要燒着了。
“夠了!”韓青永鐵青着臉怒吼了一聲,拔劍在手道,“從戰馬中挑出相對瘦弱的十匹,誰敢不從違令當斬!”
衆将好歹安靜了下來,互相仇視,卻又無可奈何。
經過仔細挑選,十匹戰馬被牽到了屠宰場,馬主們如痛失親人般嚎啕大哭,無比哀傷沉痛的情緒令每個人胸悶氣短。
“他娘的,咱們是堂堂西楚皇家戰隊,何曾受過這等窩囊氣?”有的将領氣不過,發狠道,“三十多萬人,就算把戰馬全都殺了也不夠吃的。這樣下去能熬幾天?”
“就是,總不能讓咱們挖野菜啃樹皮?”
又有人牢騷滿腹道。
“是個辦法?這時節這片山上應該有不少野菜!”
沒想到,竟然立刻有人贊同。
其餘的人陷入沉默。
這種可怕的沉默足以毀掉一個人的鬥志和希望。
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那十匹戰馬被活活殺死,剝皮剔骨,剁成細碎的肉塊,投入沸騰着開水的大鍋中。
當空氣中彌漫着誘人的肉香時,将士們全都垂涎欲滴,那是饑餓後的本能,根本無法抑制,于是,新一輪的争奪又開始了。
這一次更激烈,将領們互相動了刀劍,士卒們揪打成一團。
肉塊在鍋裏翻騰,将士們在泥地裏打滾。
這次,韓青永沒有喝令制止。
他站在鐵鍋旁,冷眼旁觀,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他看着他手下的将領們像一匹匹饑餓的狼,使出渾身解數沖向曾和他們并肩作戰的戰友,爲了口腹之欲打得你死我活,他突然覺得這一幕滑稽可笑,而後又無比的悲涼和憤怒。
他自顧自地找了隻大碗,從鍋裏夾了滿滿一碗肉,就站在那裏邊吃邊觀戰。
将士們個個身懷絕技,像殺仇人般不遺餘力,有的将領無力招架,被強悍的對手活活打傷、打死。
許多人在自己的軍營中,呼吸着充滿肉香味的空氣,死不瞑目地咽下最後一口唾液。
士卒們沒有将領那些賞心悅目的招式,近身肉搏時毫無花架子,一上去就揪頭發、煽耳光、咬鼻子,隻要能置對方于死地,無所不用其極。
楚營一時成了一個巨大的角鬥場,到處都是生死對決的将士……
韓青永吃得津津有味,看得興趣盎然。
從開始進攻襄城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慘敗慘敗慘敗,現在他終于找到了勝者爲王的感覺,嘴裏嚼着酸香的馬肉,看着勇士們拼死搏鬥。
他絲毫沒有自責,甚至覺得将士們打得不夠狠,他看得不夠過瘾。
于是,他命人又找來二百個大碗,分别盛滿了肉,放在高台之上,煽風點火道:“真正的勇士才有資格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這二百碗肉就是對真正勇士的嘉獎!來,全體将士來場大比武,誰勝出誰吃肉!”
韓青永此舉無疑是火上澆油。
本來就打得不可開交的将士們越發野性大發,跟一群餓狼似的互相撕咬,打得天翻地覆、日月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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