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青永一夜未眠,盯着桌子上展開的大陳兵防圖眉頭緊皺。
周末和其他幾個副帥站在一旁,個個神色凝重。
周末道:“殿下,襄城雖小,但地勢險要,而且爲官兵防守要塞,兩軍對峙于我方多有不利。”
“确是如此,殿下,如今我軍主力在肆賓,不如我們繞過襄城,前往肆賓側面突圍,而後直逼皇城。”
另一個副帥道。
韓青永沉默良久,搖了搖頭,“肆賓乃大陳西南門戶,本來就有重兵把守,陳雲凰又派了車騎将軍陳安帶兵增援,并不比襄城容易攻破。何況,陳雲凰和蘇玉轍皆在襄城,我軍精銳怎可舍本逐末?”
周末情急之下,道:“殿下,如今襄城牢不可破,與其白白耗損兵力消磨時日,不如轉攻肆賓。肆賓我軍主力見殿下親臨,一定會士氣大振,一舉攻破肆賓……”
韓青永固執己見:“襄城離肆賓不足百裏,我們能趕過去,官兵也能前往支援,如此來回奔波,不如強攻襄城,大獲全勝後再趕往肆賓。”
周末苦口婆心,“殿下!我軍後續軍需糧草供應不足,不能多加耽擱。萬不可在襄城戀戰,因小失大,得不償失,望殿下三思果決!”
韓青永厲聲道:“吾意已決,先屠襄城,把陳雲凰、蘇玉轍拿下,後面便所向披靡,豈不快意?”
周末暗自搖頭歎息,道不同不相爲謀。
韓青永環視左右,發現顔寶玉不在,便問:“顔寶玉呢?”
一個副将神色異樣,窘迫支吾:“顔将軍在、在七公主營帳内……”
韓青永臉色一變,起身直沖陳欣怡的住處,掀簾入内,但見陳欣怡斜倚榻上,雲鬓散亂,衣衫半敞,而顔寶玉正給她捶腿捏足,一臉殷勤。
見韓青永氣勢洶洶而來,陳欣怡懶洋洋地收腿下地,整了整衣衫,挑眉媚笑,“喲,大元帥怎麽有空過來?臣妾孤枕難眠,正好顔将軍閑來無事,願意陪臣妾說說話,殿下不會吃醋吧?”
韓青永嫌厭地瞅了她一眼,轉而看向顔寶玉,怒喝道:“顔寶玉,你是來助戰的,不是來偷香竊玉的,昨日與官兵對戰,你私自離陣,擾亂軍心,你可知罪?”
顔寶玉舔了舔嘴唇,把癡纏的眼神從陳欣怡身上生硬地挪到韓青永臉上,幹笑了兩聲,“殿下息怒,本王見官兵勢不可當,怕楚軍多有傷亡,及時撤退,何罪之有?”
韓青永剛要發火,陳欣怡的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風情萬種道:“殿下累了一夜,不如趕緊歇息,天亮還要率兵攻打襄城呢!”
韓青永狠狠拽下她的胳膊,轉身把顔寶玉拉到帳外,恨聲道:“顔寶玉,你最好離這個女人遠點兒,别到時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顔寶玉不以爲然,讪笑道:“殿下要是真不喜歡,把她讓給本王又如何?回頭本王幫殿下拿下陳雲凰,殿下盡興便是。”
韓青永看他那一臉谄媚的假笑,不由一陣頭疼,後悔答應顔瓊把這個蠢貨帶回來,根本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草包。
顔寶玉道:“殿下别生氣,襄城不好攻,耽誤時日所需軍需糧草殿下隻管放心,我馬上修書給家父,讓他盡數供應。至于七公主,嘿嘿,您就割愛與本王,本王定當厚報……”
韓青永神色松動,“嗯,一言爲定。”
陳欣怡在帳内聽到韓青永和顔寶玉的對話,氣得兩眼發黑。
她本以爲韓青永會吃醋,誰知韓青永這麽輕易就把她賣給了顔寶玉,冷笑道:“既然你薄情寡義,就别怪我見異思遷!”
可以用陳欣怡要挾顔寶玉,這是韓青永之前沒有料到的。
看到顔寶玉急急忙忙寫信去了,韓青永心裏一陣輕松,軍需糧草問題解決了,其他事就好說。
至于陳欣怡,這個怪物一樣的女人,他才懶得理她。
韓青永急步返回營帳,把第二天的戰事做了詳細部署……
天亮時分,楚軍大軍抱着必勝的信心,氣勢洶洶前往襄城。
經過漫長而無眠的一夜,雲凰學會了乾陽劍法,此時站在城樓上,遠眺着蘇玉轍離去的方向。
威武腳力迅猛,此時,蘇玉轍應該已在千裏之外……
自今日起,她陳雲凰要獨當一面,不再依賴任何人。
雲凰看着旭日東升,看着楚軍自天邊如一條墨線畫線成面,繼而排山倒海而來,想到蘇玉轍叮囑她的話,暗暗攥緊了拳頭。
任何時候,隻戰,不懼。
陳鎮東和王彥率兵來到城樓之上,看到雲凰孤身獨影站在那裏,均是一愣。
晨風拂起雲凰的長發和裙裾,晨光熹微,勾勒着雲凰的側顔,美如九天仙女下凡塵。
她握在手中的龍吟,此時卻發出虎嘯龍吟之聲,震顫不止,戰意滔天。
雲凰目光灼灼,看着比昨日又增加了許多的楚兵,神色平靜而凝重,“皇兄,王将軍,周皇有事暫且離開幾天,今日的惡戰,由寡人與兩位将軍一起督戰。”
“陛下放心,宋将軍昨夜已經在城外作了安排,末将誓與襄城共存亡,絕對不會退讓半步。”
陳鎮東抱拳道,言行謹守臣子本分。
雲凰轉頭看他,良久道:“定遠将軍,今日之戰,隻準勝,不許敗。”
陳鎮東目光一凜,“末将遵旨!”
韓青永望着城樓上的雲凰和陳鎮東,詫異地左右看看,并不見蘇玉轍,冷笑道:“蘇玉轍,還以爲你對陳雲凰有多用心,不過如此……天憐我心,哼,陳雲凰,看你往哪兒跑。”
韓青永高舉令旗,猛然一揮,怒吼道:“攻城!”
陳鎮東幾乎與此同時下令:“放箭!”
楚兵如狼似虎,呼嘯而至。
官兵嚴防死守,毫不示弱。
一切仿佛都是昨日的重演,卻比昨日更悲壯、慘烈。
昨日,楚兵隻從正面進攻,今日卻是從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同時向襄城發起進攻,想以圍攻盡快攻陷襄城。
而且,楚兵昨夜悄然在方場邊緣壘起了十餘丈的高台,圍繞着襄城城牆。
高台之上,每隔十步都安排了一名旗手,便于用旗語傳達軍情,讓主攻部隊得到最快的信息,以集中兵力攻打官兵防禦最薄弱的地方。
眼見韓青永用心險惡,雲凰指着高台上的數十個旗手喝道:“殺了那些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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