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衛把帽子摘下來丢在一旁,把貼在唇上的胡須揭下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皇兄,别來無恙?”
“陳鎮東!真的是你!你、你沒瘋,也沒死?”
陳坤成難以置信,連連後退。
“本王當然沒瘋沒死,否則,誰知道你通敵叛國,弑父篡位?陳坤成,你這個卑鄙小人,你處心積慮當上這皇帝又如何?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麽樣子?昏庸無道,衆叛親離,你還有什麽顔面面對列祖列宗?”
陳鎮東極盡嘲諷。
陳坤成腹痛難忍,血流如注,體力不支,癱坐在地上,仰頭看着一臉陰沉的陳鎮東,神魂俱顫,“你血口噴人,寡人沒有!”
陳鎮東冷笑:“自欺欺人!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爲你能瞞天過海?你看,這是什麽?”
陳鎮東從袖兜裏掏出一摞書信,劈頭蓋臉丢在陳坤成面前。
陳坤成看着那些書信,變了臉色。
陳鎮東:“曹皇後爲了讓你早日登基,不惜串通周運辰謀殺親夫,你們這對吃裏爬外的母子,人人得而誅之!”
“你、你……是怎麽得來這些書信的?”
陳坤成無地自容,卻還是刨根問底。
“這些書信,是我從栖鳳苑裏找出來的。要不然,你以爲我爲什麽要讓你廢黜程潇湘,搬進栖鳳苑?”
蘇婉柔跑到陳鎮東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微微氣喘,一臉嫌棄地看着陳坤成。
“蘇婉柔,你爲什麽……”
陳坤成沒得到答案,死都不甘心。
“爲什麽?因爲我是尚書令朱雲起的女兒!我的家人都被你派人殺死了。我早就發誓,一定要讓你血債血償!你還不知道吧,程潇湘早就知道我是誰,我曾告訴她,就是想看你們自相殘殺,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兒,可她至死都不肯告訴你我是誰。你說你有多可憐?”
蘇婉柔冷笑,笑得眼淚流了一臉。
“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我、我對你多好……”
陳坤成悔不當初,他看向明月,想起明月屢次三番地勸誡他,他都置若罔聞,不隻如此,他還殺了明月的家人,将他和清風、唐狄置于死地……
“你對我好?呵,你覺得好嗎?你自私自利,從來不顧及我的感受,你怕我說漏了嘴,見我滑胎,連太醫都不給我請。若不是我能忍,我現在都能活命嗎?陳坤成,你和明月、清風他們一起去死吧!”
蘇婉柔咬牙切齒道。
陳坤成憤恨而絕望,期期艾艾地看向清風,沙啞着嗓子叫了一聲:“清風……”
“你别叫我!你活該!陳坤成,你自作自受!我和明月瞎了眼才對你推心置腹,陪你出生入死這麽多年。”
清風呸了一口,毫不留情地數落他。
唐狄長歎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陛下,你真是自尋死路,拉都拉不回來呀!”
陳坤成無言以對,突然想起雲凰,眼睛一亮,忍痛道:“清風,雲凰和蘇玉轍呢?他們在哪裏?”
“别指望他們了,他們已經被寡人殺了!”
陳鎮東冷笑,一步步走向血流不止的陳坤成。
陳坤成驚恐地看着他,“你、你要幹什麽?”
陳鎮東蹲下來,看着他,“陳坤成,寡人現在就想把你千刀萬剮。不過,你還有用,寡人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的罪行,讓文武百官唾棄你,看着你被五馬分屍!”
陳坤成痛得幾近昏厥,他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清風和唐狄說得對,他有今天,是自作自受。
陳鎮東火上澆油,“對了,皇兄啊,寡人仁慈,讓你死前見一個人。”
陳坤成:“誰!”
陳鎮東沖着外面喊了一聲:“來人,把曹曦帶上來!”
陳欣怡領着兩個侍衛走了進來,侍衛擡着的橫木架上,曹曦奄奄一息。
“母後?你、你……還活着?”
陳坤成大驚失色。
“她是活着,可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們娘倆有什麽話趕緊說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陳欣怡冷笑。
“皇妹,你竟也落井下石?你……”
陳坤成怒視陳欣怡。
“我這是跟你學的!之前我的臉受了傷,你不是一樣見死不救?怎麽,你都忘了?我母妃還是你讓明月清風殺的,要不是我哭求,你早就把我殺了。還有,我這張臉,是你睡過的賤婢杜鵑的,你看着我别扭,我看你也别扭。以後大家眼不見心不煩,不好嗎?”
陳欣怡一招手,侍衛把橫木架放在地上。
曹曦骨瘦如柴,風燭殘年,絲毫沒有了當年的風采。
陳坤成手腳并用爬過去,連聲呼喚:“母後,母後!”
曹曦迷離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皇兒……”
陳坤成淚落如雨,“母後,都是皇兒的錯,皇兒不該逼你……”
曹曦想說什麽,兩眼一閉,脖子一歪,死了。
陳坤成悲号:“母後!母後!”
陳鎮東在一旁看着,幸災樂禍道,“你們母子費盡心機,最後又如何?哼,寡人早就知道你母後被人關在那間密室裏,寡人就不告訴你,怎麽樣?心很痛吧?這幾天,你母後是被活活餓死的……”
“撲!”
陳坤成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吐出來,暈死過去了……
陳鎮東搖了搖頭:“真不經氣,這才到哪兒?”
蘇婉柔慢慢走到清風、明月面前,一臉得意:“啧啧,這不是威風八面的清風将軍嗎?明太尉這是怎麽了,起來呀!不是想殺我嗎?你們來,殺了我,繼續爲那個昏君盡忠職守,哈哈,哈哈……”
清風氣得臉色鐵青,奮力掙紮,卻被兩個侍衛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清風将軍,其實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你重情重義,敢做敢當,坦坦蕩蕩,無私無畏。若是我有你這麽一個兄長,一定深爲慶幸。眼下大陳内憂外患,正是用人之際,鎮王殿下對你們有惜才之心,你們若深明大義,歸順于鎮王殿下。鎮王殿下一定會善待你們……”
蘇婉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清風和唐狄對望了一眼,唐狄一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并不言語。
清風心領神會,剛要說話,轉頭看到人事不醒的明月,心思一轉,“行!良臣擇主而事,怎麽說鎮王殿下也是先皇的兒子,是大陳皇室血脈。陳坤成昏庸無道,鎮王殿下能力挽狂瀾,本将軍心悅誠服。不過,本将軍向來聽明太尉的,你們叫太醫來,先把明太尉救過來,我勸勸他。若他同意,我們三人日後肝腦塗地,爲鎮王殿下所用!”
陳鎮東聞言大喜,贊賞地看向蘇婉柔,轉頭對一旁的侍衛道:“快去傳太醫,好生給明月将軍診治!”
侍衛應令離開。
清風擔憂地看向明月,暗忖:大哥,你可千萬不要有事。等雲凰公主回來,我們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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