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詠清手下的那個壯漢名叫史羅,這時走下舷梯,一手抓着船舷下的橫索,斜身伸臂把唐黎的屍體撈起來,提到甲闆上放平。
蘇玉轍把雲凰護在身前,擡手捂她的眼睛,不想讓她看。
雲凰拉下他的手,她如今已不是當日在孤龍寺時手無縛雞之力的亡國公主,無論遇到什麽事,她都不會再埋怨和逃避。
唐黎死不瞑目,一雙漂亮的黑瞳定定地望向天空,身上仍穿着後來換的那身紗裙,濕淋淋地裹着玲珑有緻的身體,卻已生機全無。
就在剛才,她還滿場飛旋,靈動如仙,令人迷醉,隻這片刻工夫,就死于非命,香消玉殒。
雲凰看着唐黎的屍體感慨之餘,突然想起剛才“龍太子”捂她眼睛的舉動,和那日在孤龍寺枯井旁的梧桐樹上,蘇玉轍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父皇母後被殘殺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那次,她奮力拉開蘇玉轍的手,剛好看到,父皇張開雙臂拼死護住母後,被一個刺客一劍穿心,而她的母後也被刺客一劍封喉,血濺當場……
想着這些,雲凰轉頭看向“龍太子”,他正趁人不察,展開唐黎生前塞給他的紙條看了一眼,遂眉頭緊鎖看着地上的唐黎,面色冷沉。
感覺到雲凰的眸光,蘇玉轍轉頭回視她一眼,湊近她耳邊道:“雲凰,唐黎讓我們趕快回宮,陳坤成要殺明月、清風,他自己也死到臨頭。”
不等雲凰說話,他又說:“他們是沖着我來的,一會兒我送你去裏艙,你躲在裏面不要出來。等安全了,我再帶你離開。”
龍太子一直鼓勵她迎戰,怎麽今天竟讓她躲起來?
雲凰沒有應聲,隻專注地看着他。
蘇玉轍不知雲凰已今非昔比,隻想撥開人群帶她去相對安全的裏艙,這時,韓詠清指着他怒喝一聲:“把于侍郎他們幾個抓起來!敢在我的船上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人害命,豈有此理!”
韓詠清話音剛落,他身邊的那個身材幹瘦、精神矍铄的老者忽如鷹隼騰空,動作淩利兇猛,五指成爪直取雲凰咽喉!
蘇玉轍側身護住雲凰飛起一腿猛踹老者下盤,老者淩空翻轉躲了過去,身子在半空詭異地一轉,再次直沖雲凰而來!
楚蕭撥劍上前救助,被史羅擋在眼前,一時靠不過來。
那些之前在主艙另三桌的賓客多有打手,此時個個手持利器,兇神惡煞層層圍攻,把宋智明、龐瑞也堵在甲闆上,阻止他們靠近蘇玉轍和雲凰。
眼看雲凰要被老者擊中,蘇玉轍飛身躍起,反掌擊中老者右胸,直接将他打翻在甲闆上。兩人你來我往纏鬥一處,難分難解。
蘇玉轍一心二用,要護着雲凰,又要對付老者,動作時有遲疑,老者步步緊逼,掌風四起,再加上又有三四個高手圍攻過來,蘇玉轍左抵右擋,分身乏術。
“隐身術!”
雲凰把蘇玉轍拉到一旁,叫道。
什麽隐身術?蘇玉轍一愣,一腳踢開雲凰旁邊撲上來的壯漢,拉着雲凰就跑。
可甲闆就那麽大塊地方,此時人影幢幢,到處都是陳鎮東和韓詠清的人,蘇玉轍這邊勢單力薄,漸顯頹勢。
雖然蘇玉轍、楚蕭、宋智明、龐瑞都久經沙場,藝高膽大,敵衆我寡也并不在話下,可這是在船上,不比在地上平穩,韓詠清又故意指使船工使壞,把船弄得左擺右晃,蘇玉轍等人無法着力,險象環生。
雲凰一直看着蘇玉轍,此時此刻,她已經有五六分懷疑,拉着她的手的并不是龍太子,而是蘇玉轍。她熟知龍太子的招數,也熟知蘇玉轍的功底,對敵的時候,他們的策略完全不同。
若他就是蘇玉轍,她該怎麽辦?
雲凰剛想到這個問題,一直冷眼旁觀的陳鎮東忽然從地上撿起一把寶劍,自旁邊徑直捅了過來。
眼看劍刃就要傷到雲凰,蘇玉轍轉身挑開陳鎮東的寶劍,手指卻被劃得鮮血淋漓!
雲凰心裏一縮,拔出龍吟對着陳鎮東一陣亂砍,陳鎮東的寶劍被她砍得節節寸斷,半邊手臂都麻了,吓得他丢掉劍柄就要往裏艙躲。
韓詠清等人一看,都撲過來合力對付雲凰,将雲凰和蘇玉轍生生隔離開!
雲凰手持龍吟,面無懼色,左砍右掀,片刻之間,倒了數個身強力壯的打手。
龍吟飲血,鋒利異常,似長着眼睛,劍芒四射,衆人根本無法近身。
想不到雲凰竟然有這等本事,蘇玉轍先是震驚,随後欣喜萬分,集中精神與老者和史羅等對打,也漸漸占了上風。
宋智明和龐瑞背靠背,四面八方連連出手,根本不給敵方靠近的機會。
楚蕭筋骨健碩,得了狐妖内丹的滋補,功力大增,輕功了得,與一群打手周旋仍遊刃有餘。
陳鎮東怎麽也想不到,這麽多人打五個人,竟然占不到便宜,不由氣急敗壞,拿出袖中暗器,沖着雲凰就扔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在對打中,沒有人注意陳鎮東的小動作。
那兩枚細長的針淬過劇毒,沾身即死!
陳鎮東面露冷笑,負手而立,勝券在握在看着雲凰……
然而,就在那兩枚暗器離雲凰寸許的時候,挂在雲凰脖子上的小鈴铛突然發出一聲渾厚的轟鳴,與此同時,一抹耀眼的光劍直襲而出,把兩枚暗器掃向一旁。
兩個正與龐瑞對打的打手被暗器射中後背,一聲未響,立刻倒地絕命。
陳鎮東一招未中,心有不甘,又要使壞,旁邊的蘇玉轍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反手扣住陳鎮東,怒吼一聲,“住手!不然我殺了他!”
其餘的人一看,都停滞了動作,愣怔地看過來。
陳鎮東吓得面如土色,哆哆嗦嗦道:“别殺我,别殺我!”
蘇玉轍冷笑一聲,“陳鎮東,如果我沒猜錯,你是想殺人滅口,然後回到皇宮逼陳坤成退位,順利登基,坐擁大陳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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