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凰轉頭看他,正看到他那張和剛才鏡中所見蘇玉轍一模一樣的臉,有感而發,用雙手托着龍太子的臉,左看右看,“蘇玉轍長得像個正人君子,其實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看着就來氣!”
龍太子放下她,退遠些:“你别拿我撒氣。”
雲凰笑了,“不會的。龍太子,你給評評理,蘇玉轍明明沒死,偏要裝死,而且裝得還很像,直挺挺躺在棺材裏。我以爲他真死了,就想着能不能把他帶回東海龍宮,讓章魚神将他們救救他。結果他突然裝詐屍,驚天動地吼了一嗓子,差點兒把我吓死!”
龍太子但笑不語。
雲凰滔滔不絕,“我醒過來去找他算賬,你猜怎麽着?他還躺在那裏裝死。一大群跟着我去的女人都想讓他晉妃封後,害得我連下手的機會都沒有。後來我好不容易把那些女人打發了,湊上去又擰又掐,可我剛才看他身上一點兒傷都沒……”
雲凰說到這兒,猛地打住了,腦海裏又出現有傷風化的美男圖,臉上不由又一陣火燒。
龍太子的神色有些異樣,看得雲凰很是窘迫,當下清了清嗓子,幹笑了兩聲,“那個混蛋,不值一提……對了,龍太子,你說奇不奇怪,隔了這許多天,楚蕭還是無法顯現。還有我太子哥哥陳坤成,我寫了他的生辰,叫了他的名字,也顯現不出。後來我又看蘇玉轍,結果一不小心,把龍鱗鏡摔壞了。”
龍太子避重就輕道:“龍鱗鏡隻會顯現你明确知道生日時辰和名字的人,而且這個人必須是清醒地活着的。不過,即使摔壞了,你對着它喊我的名字,我也會聽到。”
“哦。”雲凰摸了摸龍鱗鏡,很知足地說,“都怪我,毛手毛腳的。行,隻要它能讓我找到你就好。”
看着她如花笑嫣,龍太子道:“你也不必時時想着看它。若總想未蔔先知,世間曆練便毫無意趣,須知凡事不要強求,欲速則不達。等你飛凰圖騰,你便更用不上龍鱗鏡了。”
“好。”雲凰如有所悟,蓦然眼睛一亮,“你剛才說要獎勵我,陪我出去轉轉可好?”
“好。你想要什麽?”龍太子欣然同意。
“這大周皇城和大陳皇城氣象迥異,單是房舍樓宇就天差地别。大陳多山少水,房舍依山而建,方向統一背北朝南;大周多水少山,樓宇臨水而起,因地制宜,錯落有緻。有些背西向東,有些背北向南,方向并不統一,但整體看起來并不顯得淩亂,别有一番韻味。”雲凰津津樂道,“樹也不一樣,大陳現在正是初冬深秋時節,百花凋零,草木枯黃;可大周四季如春,樹木常青,花繁葉茂。就算是夜晚出行,也清爽怡人。我一個人怕迷路,你陪我四處轉轉,走到哪兒算哪兒,可好?”
“這就是你要的獎勵?”龍太子淺笑,“機會難得,可别錯過。”
雲凰呵呵一笑,拍了拍枕邊那一摞欠條,得意道:“不勞龍太子操心溫飽住行,本尊如今腰纏萬貫,跟着我,保你養尊處優,吃香喝辣。”
龍太子忍俊不禁:“你這僅是欠條,又不是現銀,能用?”
“你有所不知,我來這幾天,發現這裏法度嚴明,商賈誠信。這欠條多是出自名門世家的閨閣,用起來竟比現銀還便當。名門世家多重名節,商家拿着這欠條去要錢,除了本金,還可能多得些賞錢。既不會被賒欠,又有盈餘,他們見了,自然歡喜。不過這樣我就虧了,所以讓人分别知會了這些債主,告訴她們本尊現在仙居坊,讓她們把銀子送來。瞧,那裏已經有一箱子了,姐現在是有錢人。”
雲凰眉飛色舞。
“如此甚好。走,本王正好今日閑歇,陪你,你說去哪兒,便去哪兒。”
龍太子哈哈大笑,牽起雲凰的手,走出門去。
兩人來到街上。
城隍廟一帶,販夫走卒,商賈雲集,熱鬧非凡。
兩人一路走走停停,買小吃解饞,看雜耍賣藝,其樂融融。
龍太子左手拿着糖球,右邊提着米糕,衣着素樸,亦自有風儀。
“好久沒這麽滿街蹿了,實在過瘾。”雲凰不勝歡喜,“得與龍太子同行,實在三生有幸。”
“你倒是知足常樂。”龍太子把手裏的糖球遞一串給她。
雲凰接過,咬一個糖球,滿口酸爽甜美,“那是,有你在,我誰都不用怕!”
龍太子淺笑,“你可别到處惹是生非。神界不可随意插手凡間的事,更不能欺淩力量相差懸殊的生靈。否則,不隻我要遭天譴,我因你造成的殺戮,因果循環,終會雙倍反噬與你。”
雲凰深惡痛絕,“怎麽到哪兒都有這樣那樣的狗屁規矩?”
龍太子:“當然,我們的職責是守護和維護各界平衡,不是幫凡人打架鬥毆。”
雲凰東瞅瞅,西看看,把糖球咬得嘎嘎響,“我明白你的意思,靠人不如靠己,任何時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沒有人比自己更靠得住。”
龍太子點頭,“孺子可教。”
“我不小了,再說蘇玉轍早先成天在我耳邊念經,該懂的我都……”雲凰話到此處,聽到一陣喧嘩。
雲凰聞聲望去,隔着重重人影,就看見對面不遠,蘇玉轍、周子衡、孫崇三人搖招過市,一時驚愕不已。
三人都是便裝打扮,個個錦衣華服,人模狗樣。
特别是那個“周子衡”,雖貼了髯須,仍身姿颀長,氣宇軒昂,特别的衣冠禽獸。
就算是孫崇,穿着厚重的铠甲鋼盔時,看起來五大三粗,這清爽地穿戴一下,竟也是一表人才。
倒是那“蘇玉轍”,戴着半邊面具,邁着方步,一闆一眼,死八闆似的周正。
街頭鬧市上閑遊的年輕女子,多有回眸探看、追随左右者,使得三人如同衆星捧月,甚是搶眼。
三人目不旁視,拽得像三個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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