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蕊跟着母親行禮,語聲溫婉地說:“臣女給太後請安。”
太後對沈家還是頗有好感的,和聲道:“起來說話,賜座。”
沈夫人謝過,立時有宮娥搬了繡墩來,沈夫人落座,沈心蕊就站在母親身旁,規規矩矩,行止大方。
陸小甯這才給沈夫人屈膝一禮:“小甯見過伯母。”
沈夫人見到小甯十分高興:“小甯,你也在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沈心蕊看到小甯,眼中流露出喜色。
隻是這是在長樂宮,不然她一定歡喜的拉着陸小甯說話了。
陸小甯和她眼神交流,笑嘻嘻地說:“伯母,我昨日剛回的金陵。”
“可算是回來了,心蕊天天念叨你呢。”沈夫人笑道。
太後笑道:“心蕊是初次進宮吧。”
沈心蕊回道:“是!”
“小甯,今兒個天氣好,你帶你的小姐妹去禦花園逛逛。”太後道。
最近帶着閨女來見她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多,太後倒不是說煩,後位意屬小甯,是她和長公主以及皇上早就達成的共識,不會改變了,但後宮之中不可能隻有一位皇後,如今是她掌管着後宮,皇上的終身大事需要她來操心,給皇上再挑選幾位性情好的,樣貌出衆的女子充盈後宮,是她的職責所在。
她挺看好這位沈心蕊的,溫婉柔順,沉靜内斂,聽說才學也不錯,跟陸小甯又十分要好,以後相處起來也會和睦。
隻是,當着小甯的面給皇上挑選妃子,總歸是不太妥當,還是不要這麽早讓小甯知道的好,所以,太後有心把小甯支開。
陸小甯是何等通透聰慧之人,立馬就猜到了太後的意思。
隻怕太後是有心要給皇甫少烨挑選妃子。
也是,皇上身邊又豈能隻有一個女人?所有人都會這麽想。雖說她和皇甫少烨還有沒有前緣再續的緣分都尚不可知,但一想到以後皇甫少烨身邊會有很多女人,她心裏還是很不爽。
罷了,她才不想留在這聽她不感興趣甚至是讨厭的話題。
“好啊,那我就帶沈姐姐去禦花園走走。”陸小甯告退。
沈心蕊也連忙屈膝一禮,跟着陸小甯走了。
沈夫人笑道:“她們幾個小姑娘真的是情同姐妹,臣婦見着也歡喜。”
沈夫人面上笑着,心裏卻是不禁有了隐憂,太後對陸小甯的疼愛是衆所周知,隻是之前大家都沒有想到陸小甯或許會成爲争奪後位最大的威脅,剛才太後吩咐小甯的話,好像小甯就是此間的主人似的,這可不是個好的信号。
太後自己的母族并不顯赫,就算族中有合适的女子,但要想成爲皇後還是欠缺了身份地位,而放眼金陵閨秀,也就思瑤和她的心蕊最出挑了,思瑤已經定了趙家的二公子,那就剩她的心蕊了,心蕊端莊大氣,品貌皆備,理應是皇後的最佳人選。她和老爺就是奔着這後位來的,而且很有信心。
但現在看來,問題有點嚴重。陸小甯是長公主的幹孫女,是太後跟前最可心的甯曦郡主,身份地位,關系都到位了,加上小甯的名聲極好,有神九針這重身份的加持,又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
沈夫人越想越擔憂。
太後也笑道:“可不是?小甯的人緣一向極好。”
沈夫人心裏又是咯噔一下。
太後隻知道誇小甯,都沒提心蕊,論才學容貌明明是她的心蕊更勝一籌。
陸小甯和沈心蕊手牽着手出了長樂宮。
“小甯,你怎麽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要不是我今兒個進宮碰巧遇見了你,你還準備什麽時候才告訴我?”沈心蕊嗔怪道。
“我的好姐姐,就算咱們今天沒遇上,你今天也肯定會知道我回來了。”陸小甯笑說道。
沈心蕊面上一個大大的問号。
陸小甯笑道:“思瑤昨天就知道了,她肯定會告訴你們的。”
“思瑤知道了?你見過思瑤了?”
“是啊,昨天她正好去看長公主,我才到家呢,她就來了,你說巧不巧?”陸小甯可不敢說思瑤就是奔着她來的。
沈心蕊恍然:“你不在的時候,思瑤倒是時常會去看長公主殿下。”
她們幾個裏,除了陸小甯,也就思瑤最得長公主殿下的喜歡了,思瑤會說話,性子活潑,不像她,内向納言,這樣的性子總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對了,你今天怎麽跟伯母一起進宮來了?”陸小甯随口問道。
沈心蕊蹙了蹙眉頭,一副難以啓齒的神情,踟蹰道:“母親非要我一起來,國喪快結束了。”
既然小甯和思瑤見過面了,那麽很可能小甯已經知道父親母親想要讓她入宮了,所以,她也不好意思隐瞞。
沈心蕊的坦白,讓小甯心生慚愧,剛才她是故意這麽問的。
她不是猜忌沈姐姐,她知道沈姐姐喜歡的人是陳彥禹。
隻是,她想要确定一下,沈姐姐到底能不能堅持自己的心意?還是屈服于父母的權威,畢竟沈姐姐這人一向沒什麽主見。
“小甯,能不能幫我個忙?”沈心蕊艱難啓齒。
“什麽忙,你說,隻要我能做得到。”
“太後很喜歡你,你在太後面前能說得上話,你能不能幫我跟太後說說,就說我這個人有很多的缺點,比如太沉悶,又沒有主見……”
陸小甯:呃……
“這個,可能不太合适。”陸小甯遲疑道。
在太後心裏,她是皇後的不二人選,而且大家都知道她和思瑤,心蕊,杜婉的姐妹情,這個時候她跑到太後面前說沈心蕊的壞話,這讓太後怎麽看她?
“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了……”沈心蕊眼裏有了淚光,語聲哽咽起來。
她不想進宮,不想嫁給皇上,哪怕讓她做皇後,她也不願意,她心裏從始至終都隻有陳彥禹一個人。
見沈心蕊快哭了,陸小甯急忙安慰道:“沈姐姐,你先不要着急,我知道你的心思,我們一起來想辦法,辦法總會有的。”
沈心蕊咬着唇,搖了搖頭,難過道:“我無法說服我的父親母親。”
如果當初不是因爲丞相大人突然離世,或許她和陳大哥的親事就定下了,就不會陷入眼下的難堪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