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顧大人使眼色,希望顧大人勸勸陸小甯,停止比試。
顧大人也很擔心,銀月公主所提之比試方式實在是太難了,對力度的精準控制要求極高,如果能給陸小甯十針或者更多的試針機會,他相信陸小甯可以做到,可問題是人家隻給三針的試針機會,這就不好說了。然而這會兒箭在弦上,已經無法阻止了。
“好,那就請古大師和各位前輩,諸位參賽的兄弟們以及在坐的大周子民們做個見證,一言既出,落針無悔。”陸小甯振聲說道。
底下的皇甫少烨心跳如鼓,那是心動的聲音,他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女人了,他的女人就該是這麽霸氣。
人群中有人高喊:“陸小甯,我們支持你!”
陸小甯這次抓到這個老是帶頭起哄爲她造勢的人了,那小夥子前面坐的可不就是紀家綢緞莊揚州分店的莫掌櫃嗎?不用說,這小夥子是莫掌櫃的夥計。
哎,還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因爲蒙尤退出比試,四本書多出一本,主事了連問三遍還有沒有要參加比試的?一衆參賽者鴉雀無聲,開玩笑,姚廣辰在大賽之前的針法比試中可是橫掃一大片,誰敢跟他去比?豈不是自取其辱?
不過大部分參賽者倒是希望陸小甯能赢了姚廣辰。大部分人的心思還是很純粹的,崇拜強者,陸小甯的十針留針将近三刻鍾,第十一針和姚廣辰的第十針比,雞是同時倒地不起,所以,他們更加崇拜陸小甯。關鍵是,人家長的還漂亮啊。
于是多出來的一本書用于試針。
銀月公主當仁不讓率先試針,隻見她凝神靜氣,注力與指端,手腕一抖,毫針便刺入牛皮,發出啵的輕響,便迅速抽針,翻開書頁看了看,稍作調整,第二次過了一頁,到第三次就恰恰好停留在第十頁上。
衆人驚歎,高手啊!
姚廣辰對陸小甯做了個請的手勢,女的優先。
陸小甯也不扭捏,上前拿起一根毫針,将書頁翻到第十頁,然後用銀針試着刺了一下,便放下了銀針。
“我好了。”
衆人驚愕,這就好了?雖然大家都承認陸小甯的九針術厲害,可這未免也太托大了,一針就能了然于胸,掌握到那毫厘之間的微妙差距?
原來支持陸小甯的參賽者都紛紛搖頭,在心裏默默地改變心意,轉而去支持銀月和姚廣辰,陸小甯太狂,年輕氣盛有時候是好事,但這這樣的高手對決中,還這麽狂是會栽跟鬥的。
薛大夫急道:“小甯她怎可如此輕敵?”
那可是用神九針的名号,用大周的榮譽來做賭注的,應該更謹慎些才是。
顧懷山已經徹底失語,他還在擔心陸小甯三針夠不夠,結果她隻用一針。可就是這份狂傲反倒讓顧懷山沒那麽緊張了。陸小甯不是沒有分寸的人,她既然這麽做,就說明她自己覺得沒問題。
“陸小甯,你真的不再試一試?”姚廣辰郁悶道,本來這一招是他準備用的,結果讓陸小甯搶了先。而他即便本來就是這麽打算,在别人看來就有了跟風的嫌疑,甚至還會有人認爲他是騎虎難下,被迫隻試一針。
陸小甯淡然一笑:“不用了。”
她隻要試一試牛皮的柔韌度以及十張紙的厚度就可以。
這份自信是源于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以及她那個變态的師父比這個更變态的訓練方法,師父甚至會在紙張中夾不同材質的東西。
姚廣辰沉着臉上前試針,也是隻試一針便停下來:“我也可以了。”
評審團的一衆評審們都啞然無言,後生可畏啊,這些孩子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他們這些老家夥了。
古大師一瞬不瞬地盯着陸小甯,這比試法,是他日常給弟子的訓練方法之一,姚廣辰和銀月都已經練的很熟了,姚廣辰試一針是正常,可陸小甯也隻試一針,就太讓人意外了,難道說扶風也是這麽訓練徒弟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銀月想要取勝還真不好說。
工作人員給三人每人面前的桌案上擺上一本書,覆上牛皮,外加一根毫針。
主事的宣布:“半柱香時間,比試開始。”
聽得衆人心頭一陣急跳,緊張程度不亞于最後九針術雙強的對決。
步驚雲實在忍不住了:“殿……主子,陸小甯能赢嗎?”
皇甫少烨皺眉,他怎麽變成殿主子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哪家鋪子的掌櫃呢。
“她什麽時候輸過?”皇甫少烨施施然地反問道,眼底眉梢是和陸小甯一樣的泰然與自信。
步驚雲讪讪,殿下和陸小甯真是天生一對,狂都狂的如出一轍。
陸小甯手握毫針靜氣凝神,有道是“”必一其神,令志在針,懸腕以待,如臨深淵”。毫針的針體細而軟,光憑蠻力是不行的,必須用巧力,集中全身的力氣和精神來協調調動指力、腕力和臂力,這種力強而不猛,迅而不躁,輕而不漂,和而不滞。
三息過後,陸小甯開始下針了,但見她容色沉靜,不疾不徐,手腕輕顫,均勻地如同小雞啄米一般。
衆人驚訝的發現,陸小甯的下針的速度竟然和姚廣辰不相上下,反倒是提出這種比試方法的銀月公主稍稍落後了些。
就這麽看的話,陸小甯的表現還是不錯的,但具體的情況如何,大家隻能等到那書翻到第十頁才能見分曉了。
姚廣辰聽着左邊陸小甯那傳來的啵啵的輕響,就卡在他的節奏中間,就好像走路的時候身後的人總是踩你鞋跟似的,端得是難受,便調整了速度。
可是不一會兒,陸小甯又來打亂他的節奏了,姚廣辰心想,這丫頭是故意的吧。
陸小甯當然是故意的,這叫戰術,擾其心神,亂其針腳。
不過,你能被幹擾到,說明你還沒能做到真正的人針合一,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