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在詐他們還是他們真的有恃無恐?
“你家丫鬟去濟仁堂鬧的時候不是信誓旦旦嗎?如果心裏沒有鬼,做一下測試又何妨?”
“就是,到底是不是面膜有問題,一試不就清楚了嗎?多簡單的事還這麽磨叽。”
随同而來的幾位客戶不耐煩的你一言我一語。
馮夫人看着女兒,心裏充斥着很不好的感覺,影兒不肯試,說不定真的是心虛,那她就更不能讓影兒試了。
“我家老爺雖然隻是個禮部郎中,官職低微,但我們影兒好歹也是大家閨秀,你們說試就試,把我們影兒當什麽了?”馮夫人阻攔道。
陸小甯嗤鼻一笑:“不肯試也行,請馮小姐回答我幾個問題,你是什麽時候開始使用面膜的?”
“昨,昨天晚上,然後早上起來臉就變成這樣了。”
“哦,是你自己塗的面膜還是你的丫鬟幫你塗的?”
“丫鬟。”
“哪個丫鬟?”
馮箬影猶豫了一下,說:“是春桃。”
“那春桃可在這廳中?”
一個丫鬟上前來,屈膝一禮:“奴婢在。”
“是你幫你家小姐塗的面膜?”
春桃看了看小姐,弱弱地回道:“是。”
陸小甯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現在要問春桃幾個問題,而馮小姐不能出聲,這樣總允許吧?要是連這都不答應,那咱們隻好去官府說話了。”
馮夫人黑沉着臉道:“請便。”
馮箬影緊張地絞着手指頭,陸小甯要問什麽?春桃可别漏了馬腳才好。
陸小甯讓春桃背對着衆人。
“春桃,我來問你,你幫你家小姐塗面膜,是從哪個部位開始塗的?怎麽個順序?”
春桃想了想說:“是從左邊的臉頰,然後是右邊臉頰,再是額頭,下巴。”
“你家小姐塗了面膜後多久才洗的臉?”
春桃就想扭頭看小姐。
“不許回頭,快回答。”官差威嚴地喝道。
“兩,兩刻鍾。”春桃支吾道,小姐前兒個用面膜的時候就是兩刻鍾才洗臉的,那個使用說明上有寫着,小姐特意吩咐她看着時間的。
“真的是兩刻鍾?”
“回小姐的話,的确是兩刻鍾。”
“你再好好想想。”
“小姐,真的是兩刻鍾。”春桃都急了,這位陸小姐怎麽就不信呢?
“爲什麽是兩刻鍾?”
“因爲那使用細則上寫着的。”
陸小甯呵呵一笑:“原來是有使用細則的呀。”
春桃語塞,驚恐地捂住嘴巴,她剛才說了什麽?小姐說沒有看到過使用細則,她說漏嘴了,春桃怯怯地轉過身來,自家小姐輕紗覆面,看不清小姐的神情,但她還是感覺到小姐那犀利的眼神透過輕紗落在她身上,要将她撕碎了一般淩厲,春桃吓的打了個哆嗦。
陸小甯笑看馮箬影:“馮小姐,這不是有細則嗎?怎麽說沒有呢?春桃幫你塗面膜的步驟可是全部按照細則說明來的,你卻說你父親不曾交給你,你當着大家的面說謊可不太好。”
馮箬影悻悻道:“即便有細則又如何?我的臉就是用了你的面膜之故。”
衆人再看向馮箬影的目光充滿了鄙夷,當面說謊還這麽理直氣壯,可見馮家的家風實在不堪。
“是嗎,聽說今兒個早上,你起來的時候,還誇自己的肌膚變水嫩了呢,後來崔小姐來找你,你的臉很快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馮夫人聽到這裏,大約已經猜到怎麽回事了,因爲崔燕燕确實來過,一早就來了,而且現在都還沒走。自己這個蠢笨的女兒是被人當槍使了呀。
“你,你血口噴人,你自己的責任還想賴到别人頭上。”馮箬影緊張的聲音都打着顫。
陸小甯陡然語聲沉冷下來:“崔燕燕來是沒來?”
“沒,沒有。”馮箬影矢口否認。
“沒有?巧杏怎麽說有呢,她還說崔燕燕給你帶了一份禮物。”陸小甯咄咄逼人。
“巧杏胡說,根本沒有的事,崔小姐沒來過就是沒來過,更沒有給我帶東西。”馮箬影斬釘截鐵地說道,心裏已經兵荒馬亂,巧杏這個死丫頭,怎麽什麽都說出去了?回頭一定要發賣了她。
“真的沒有嗎?一個瓶子,裏面裝着能讓你的臉變成這樣的好東西。”陸小甯步步逼近,施加壓力。
“你……你實在是不可理喻,我根本就沒見過崔燕燕,更沒有見過什麽白瓷瓶。”馮箬影氣道。
陸小甯失笑:“原來那瓷瓶是白色的呀,巧杏居然沒說什麽顔色,還是馮小姐記得清楚。”
馮箬影的臉色霎時漲的更紅了,慌亂地辯解:“我……我隻是随口那麽一說。”
“夠了。”馮夫人起身離座,一步一步走到陸小甯面前,狠狠瞪了眼自家女兒,對陸小甯說:“這件事,實在是對不住,是我沒有教好女兒,請陸小甯,世子殿下寬宏大量,隻當影兒年少無知,且原諒她這一回。”
馮夫人心裏已經很清楚了,現在隻能把責任擔下來,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絕不能再把崔燕燕給扯進來,崔家也不是馮家能得罪的起的。
“這麽說,馮夫人确定是馮小姐說謊,她的過敏并非我的面膜之故?”陸小甯問道。
馮夫人深吸了口氣:“是的,不是面膜之故。”
陸小甯看向馮箬影:“那馮小姐怎麽說?如果你承認是你在陷害我,陷害濟仁堂,你就什麽都不用說,如果你不承認,請你吱一聲或者搖搖頭。”
馮箬影看着母親,看到母親威嚴地眼神,隻得慢慢地低下頭,不吭聲了。
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經敗了,一敗塗地,打從知道巧杏沒回來,她心裏就有數了,不過是懷了點僥幸的心理強撐着罷了。
母親不讓她再說下去,就是不想她把崔燕燕扯進來,她已經得罪了陸小甯不能再得罪了崔燕燕。
陸小甯一記冷笑,對随行而來的官差和幾位客戶代表說:“你們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應該都已經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吧?”
官差道:“清楚是清楚了,但爲了防止事後翻供,還是寫一份供詞讓馮小姐畫押爲妥。”
皇甫少煊慢悠悠道:“是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