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姨娘進門來納頭便拜:“老夫人,還請您做主,别再讓妾身主持中饋了。”
老夫人訝異:“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姨娘緩緩擡起頭來,臉上兩個明晰的巴掌印,眼裏蓄着淚道:“如今夫人已經敕封了诰命,妾身也沒有理由再主持家務,還請老夫人成全。”
老夫人寒着臉問道:“誰打的?”
蘇姨娘搖頭:“老夫人您就别問了。”
老夫人犀利的目光掃向蘇姨娘身後的安秀,沉聲問道:“安秀,是誰打了姨娘?”
安秀踟蹰道:“是夫人,剛才白芷在跟姨娘報賬,關于做小廚房的事,夫人就帶着人來了,要姨娘交出賬冊和對牌,以後由她掌家,她要籌備二小姐的婚事,姨娘說要禀過老夫人老爺才行,夫人就連扇了姨娘兩個巴掌,罵的很難聽。還命人去把大小姐要的小廚房推倒,說是陸府沒有另建小廚房的先例,大小姐也不能破了例。”
老夫人氣的兩肋生疼,怒道:“才封了诰命就抖起來了,耀武揚威的給誰看?我還沒死呢,陸家輪不到她在這裏作威作福。”
真是太可氣了,掌家是她說掌就掌的?難道還嫌這個家被她敗的不夠?反了天了。
那小廚房是她答應小甯修的,小甯是大夫,她要調藥制藥,而且用的是梁家賠償來的銀子,婁氏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對小甯出手了?
老夫人心裏門兒清,婁氏打的是蘇姨娘的臉,又何嘗不是在打她這個老婆子的臉,她就是要告訴府裏人,以後陸家她婁氏說了算。
她要推倒小甯的小廚房,就是要推倒小甯這個大小姐的威信。
劉媽擔憂道:“老夫人,這事兒您不能不管了,您不管就沒人能管得了了。”
老夫人問道:“夫人現在在何處?”
安秀回道:“夫人搶走了賬冊和對牌,現在叫了府裏的管事媽媽去望霞居聽訓了。”
“什麽?”老夫人氣跳起來,婁氏她還真敢?
老夫人怒道:“安秀,朱旺,你們兩現在立刻馬上去含翠閣,告訴他們,我老太婆說的,誰敢動手拆小廚房我就拆了他的骨頭,劉媽,你随我一同去望霞居。”
蘇姨娘擔憂道:“老夫人,是不是等老爺還有大小姐回來再去?”
老夫人冷冷道:“不用,我就不信收拾不了她,你也不用去了,趕緊回去上點藥。”
老夫人現在底氣十足,皇上這麽看中小甯,有仁又被委以重任,她怕誰?怕你一個四品诰命婁氏?四品诰命又如何?她好幾年前就是了。
含翠閣的未完工的小廚房前,紀九,白芷,夕霧等人一字排開于前來要拆小廚房的一幫人對峙着,紀九手裏還拿着跟大木棒,一副你們要是敢拆,老子就跟你們拼命的架勢。
奉命來搞破壞的張管事爲難道:“白芷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夫人說了,如果不拆掉這個小廚房就要拆了我們的骨頭。大家都是聽主子吩咐做事兒的,互相體諒一下吧!”
白芷冷冷道:“張管事修這小廚房是老爺,老夫人點了頭的,蘇姨娘親自督辦的,你說要拆?你還沒老糊塗吧?這府裏現在是誰主持中饋來着,你到底該聽誰的吩咐你不清楚嗎?”
張管事哭喪着臉道:“白芷姑娘,你還不知道吧?這會兒夫人已經重新掌家了。”
白芷面不改色:“我是不知道的,我隻知道掌家一事,該由老爺和老夫人親自示下,可沒聽說過誰想當這個家自己就能說了算的,誰還能越過老爺老夫人去?”
商陸譏諷道:“我知道這兩天有人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了,牆頭草兒看風向急着站隊了,不過,老話說的好,出頭的鳥兒死的快,張管事,你确定要當這出頭鳥?”
張管事心裏直打鼓,他也不想來啊,可夫人的話不能不聽吧?二小姐都攀上秦王府了,要當秦王世子側妃了,這陸府以後還不是夫人說了算?夫人态度堅決的讓他來拆掉小廚房,他能不來?
杜若施施然道:“張管事,你别不識好人心,我們這會兒攔着你是幫你,如果你确定要拆,我們就讓開,讓你拆,但後果你自己負責。”
張管事猶豫片刻,咬咬牙,道:“拆。”
杜若給幾位姐妹使眼色,無所謂道:“那就讓他們拆好了。”
豆蔻搞不清杜若這是打什麽主意,怎麽能答應他們拆呢?萬一耽誤了小姐的正事兒如何是好?不由的急道:“可這小廚房,大小姐是要急用的。”
夕霧已經領會杜若的意圖,冷冷道:“那有什麽關系?耽誤了給長公主制藥,長公主也怪罪不到小姐頭上,自會找始作俑者算賬。”
“對啊,所以還是讓他們拆好了,咱們是弱女子,想攔也攔不住。就不知道長公主發起火來會是個什麽後果。”杜若輕飄飄地說道。
白芷率先讓開,沉着臉道:“張管事,請便。”
張管事一個“拆”字梗在嗓子眼卻是怎麽也吐不出來。
乖乖,原來建這小廚房是要給長公主制藥呢,那他怎麽敢拆?長公主怪罪下來,夫人肯定不承認,說不定會把責任推到他頭上,說是他自己聽岔了,他就是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這下可真把張管事給難壞了,早知道今兒個就稱病不來當值了,就不會攤上這麽一樁倒黴差事。
“張管事,到底拆還是不拆啊?痛快點。”杜若冷笑着催促道。
她就不信搬出長公主來,他們還敢拆,不要命了?
張管事心裏頭衡量再三道:“既然這小廚房建起來是要替長公主制藥,我還得再問過夫人的意思再說。”
茲事體大,他可不敢胡亂做決定,還是問過夫人穩妥些。
就在這時,朱旺和安秀跑了來,朱旺大聲道:“誰也不許動手。”
安秀氣息都還沒平複,死死瞪着張管事:“老夫人說了,今兒個誰敢動手拆小廚房,老夫人就先拆了誰的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