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本來就是個臉皮薄的,一次求通禀被門房驅趕,半天都不敢再上前,可是完不成小姐交代的事她沒辦法回去交差,一想到小姐那些手段,什麽紮針,當燭台……墨畫就心驚膽戰,隻好咬着牙再次上前。
“大哥,我真的是有很要緊的事找世子爺,還請通傳一聲。”墨畫好聲好氣地懇求。
侍衛皺着眉頭不耐煩的揮手,跟趕蒼蠅似的:“去去去,你這人怎麽這麽煩?不是跟你說了嗎?這幾日世子爺不見客,誰都不見。”
世子爺奉旨閉門思過,他哪敢通傳,要是讓王爺知道,他就吃不了兜着走。再說了,有個屁的要緊事兒,還不是想勾引世子,别以爲他不知道。
“您就行行好,幫個忙吧。”墨畫拿出自己僅有的幾個錢要塞給侍衛。
侍衛的臉越發臭了,這是打發叫花子嗎?
“你就是給金子也沒用,趕緊走。”侍衛更加不客氣了。
墨畫實在沒法子,噗通跪了下來:“大哥,求求你了,幫我通傳一聲,就說陸家的小姐找他,他肯定會見我的。”
侍衛無動于衷,譏諷道:“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别以爲世子爺多看你家小姐兩眼,就當自己是世子爺的心頭寶了。”
“怎麽回事?”一個威嚴地聲音響起。
侍衛馬上拱手施禮:“王爺,這人……要找世子。”
秦王不悅地皺眉,定是少焯又惹了哪家的姑娘,男兒風流本來沒什麽,可眼下皇後娘娘正在爲少焯挑選世子妃,他已經警告過少焯,這陣子收斂些,不許沾花惹草,他還以爲少焯聽進去了,這下可好,人家都找上門來了,還跪在大門前,像什麽話。
“你是哪家的?”秦王語氣不善地問道。
墨畫看着威嚴的秦王,吓的直哆嗦,猶豫着要不要說出小姐來?可這般主動找上門已經是很丢臉的事了,若是讓秦王對小姐産生了不好的印象,怕是會壞了小姐的終身大事。
墨畫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爬起來轉身就跑。
秦王目瞪口呆,随即搖頭,看來還是知道羞恥的,都不敢自報家門,秦王沉聲吩咐道:“以後再有類似的人來找世子,一律打發了。”
沒得讓這些賤蹄子來勾引少焯。
墨畫一口氣跑出老遠,回頭看看并沒有人追來,這才停下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差事是辦不成了,她又不能一直在王府外面守着,隻能先回去了。
墨畫提心吊膽地回到陸家,可還沒進滴翠閣就被慈恩堂的方媽媽逮到。
庫房裏,安秀帶着人一個盒子一個盒子全部打開,白芷拿着賬本一樣一樣的對照,已經找出好幾件仿制品,蘇姨娘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喝茶,找出的問題越多,她的底氣就越足。
白芷發現第一件仿制品的時候,她差點樂了。
紀家這麽有錢,自然不可能在女兒的嫁妝裏做手腳,陪嫁的東西自然都是頂好的東西,貨真價實,現在卻變成了仿制品,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
原來夫人當家就是這麽當的,老鼠耗的還是别人家的财物,夫人是變着法子可着勁的耗自家的财物。
也不對,這些東西都是當年小甯她娘留下的,是紀夫人帶過來的陪嫁,不是婁氏的東西。
“李媽媽,你現在交代還來得及,若是等清點完了,你就是想說也不用你開口了。”蘇姨娘擱下茶盞,語氣裏透着幾分威嚴說道。
李媽媽苦着臉說:“老奴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東西都是夫人提出去的,還回來也是入了冊的,老奴又不懂這些真真假假。”
李媽媽還不知道自己出去通風報信的事兒敗露了,還以爲是蘇姨娘想找夫人的錯才要盤點庫房的,這就不關她的事兒了,主子之間要鬥法,你們自己鬥好了,便推的一幹二淨。
蘇姨娘一記冷笑,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語聲沉冷了幾分,問道:“那年前提出去的那幾件東西呢?”
“老奴不知,那也是夫人提出去的,老奴那敢問。”李媽媽道。
“這件前朝鬥彩百蝶大耳瓶是假的,還有這件四百多年的青花開光山水人物琵琶尊也是假的……”白芷又找出兩件假貨。
其實庫房的冊子并沒有什麽問題,但紀家一直留意着婁氏的舉動,自從婁氏投資海船失敗,欠了銀莊的高利貸,就開始打小姐的娘親留下的陪嫁的主意,偷偷地把好東西運出去,讓人仿制了假的放回來,真的就拿到古玩鋪子去賣掉。
說賬目對不上,不過是白芷的一個借口而已,意在牽出婁氏以假換真的行爲。
李媽媽額頭冒汗,這白芷的眼睛可真毒。她就奇了怪了,一個丫頭也懂這些?她指出來的,全是夫人提出去過的東西,一件都不差。
白芷全部查驗完畢,過來回話:“姨娘,已經查清楚了,當年紀夫人陪嫁過來的名貴陶瓷共有二百六十六件,除了府裏各處的擺設,九十九件,庫房裏本該還剩一百六七件,再除去這些年來偶爾摔碎了報損的七件,還應剩下一百六十件。”
“但如今,庫房裏隻餘下一百二十一件,七件年前提出去沒有歸還去向不明,送人的有三十四件,假的有四十七件。這還隻是陶瓷,另有其他珍貴物品,如鲛紗雲帳,如意對勾,夜明珠一匣,各種名硯五方,一共五十六樣東西都被送人了。”
白芷回禀的清清楚楚。
蘇姨娘道:“讓管家去請博古齋的大掌櫃來,讓他辯一辯是真是假,可别冤枉了人。”
既是送人的東西,賬房先生那自有禮單,也是有據可查的,現在重點是這四十七件假貨。白芷說的很肯定,她是信的,但還是得請懂行的人再來掌掌眼,一樣一樣的估個價,這樣才萬無一失。省的到時候婁氏反過來說她冤枉她,故意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