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一臉的茫然,傅陽冷笑了一聲:“怎麽,做戲做太久,你真的以爲自己就是夏九歌了麽?”
夏九歌瞬間如遭雷擊,整個人都不好了。
媽蛋,難道眼前的這個傅陽,也是個穿越者不成?那麽,他是從什麽時候成爲傅陽的?
怪不得他對姬琉璃沒有絲毫感情,原來這副皮囊裏裝着的靈魂,早就被李代桃僵了。
“好了,”他擡眼看了看天色,“如果不想留在這裏被烤成肉餅的話,在天亮之前,我們必須要趕到琉璃宮。”
聽到琉璃宮這三個字,夏九歌忽然覺得異常耳熟。
她靈機一動:“既然有琉璃宮,那麽,這裏是不是還有金沙灘?”
嘲風那家夥,從前吹牛的時候好像說過,想給他暖床的美女都能從金沙灘排到琉璃宮,當時她以爲這隻是這個世界慣用的玩笑話,卻不由自主地記住了這兩個特殊的地名。
沒想到時隔那麽久,她竟然在傅陽的口中聽到了琉璃宮這三個字。
傅陽倒是略帶訝異地看了她一眼,評價道:“原來你對須彌山也不是一無所知嘛,再往下十裏就是金沙灘,日出之後,那裏會比八熱地獄還要炎熱,這裏雖然離那兒有段距離,但是相信我,把人烤成肉餅還是挺輕松的。”
仿佛瞬間洞穿了她的心思,他又補充了一句:“不要想離開的事了,時間不夠,你沒法在日出前穿越金沙灘的。”
夏九歌滿心不爽,語氣裏也帶了毫不掩飾的反抗情緒:“那就是說,我隻能跟你一起往上走了?”
那個見鬼的琉璃宮裏到底有什麽,能吸引傅陽這種人?
傅陽不再多作解釋,隻率先向上攀登而去。
夏九歌咬了咬牙,覺得他的目的地可能和姬琉璃的是相同的,于是便帶着滿心的不情願跟了上去,反正她現在沒有别的選擇了,不是嗎?
傅陽說起來很輕松,但真正向上攀爬之後,夏九歌才發覺,琉璃宮和金沙灘的距離……那可不是一般的遠,遠到她明明能看到琉璃宮的閃光,卻努力半天都沒有前進多少的感覺。
她簡直都懷疑,靠自己這麽一步步往上爬,有生之年到底還能不能到了。
一想到這裏,她不由得咬牙暗罵了一句:“嘲風你這個大話精,吹牛簡直能吹破天!”
傅陽耳廓一動,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提及的那個名字,随即發問:“你什麽時候見到嘲風的,他在哪裏?”
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緊張感,夏九歌挑了挑眉:“你很想知道麽?”
在得到了對方肯定的回答後,她突然咧嘴露出一個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的笑容:“我爲毛要告訴你?”
切,她有這回答的力氣,都能多往上爬兩步了。
然而傅陽的反應卻超出了她的預料,他竟然直接伸手薅住了她的衣領,瞬間發力把她從岩壁上拎開了,在半空中晃悠。
“不說的話,我就把你丢下去!”
夏九歌滿不在乎道:“随你便。”
說着,她已經閉上了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她可不相信傅陽會無緣無故把她帶上須彌山來,畢竟,之前他說過,沒用的東西,他不會浪費精力帶上來。
他既然這樣說了,顯然是把她歸于“有用的東西”一類了。
既然有用,怎麽可能在半路上就随便丢棄,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一趟?
所以,夏九歌有恃無恐,壓根就不理會他的威脅。
果然,威脅沒有收到效果,傅陽便陰沉着臉把她放了回去,兩人繼續着漫長的攀爬。
當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到了琉璃宮前時,夏九歌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
尼瑪,這果然是座琉璃宮,敢情整個兒都是用琉璃搭建的,她之前在山河社稷圖中看到時,還以爲隻有屋頂是琉璃瓦的呢。
“誰會住在這種地方,眼睛不會被閃瞎麽?”她一邊努力眨着眼睛試圖适應光線,一邊小聲嘟囔道。
沒想到,一路上都一語不發的傅陽,竟難得地應和了她:“有道理,或許是因爲這樣,天人一族才滅族的。”
他的語氣有點像是在開玩笑,但這句玩笑的内容卻讓夏九歌皺了皺眉:“你是說,這裏是天人一族的地盤?”
傅陽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還沒回答,兩人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吸引過去了。
那聲音……乍聽上去就像是瀑布一樣,隻不過瀑布會源源不斷地發出水聲,而剛才的聲音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間。
夏九歌眨了眨眼睛,覺得從水聲的渾厚程度判斷,就像是琉璃宮裏有個湖似的。
聽到這聲音,傅陽的臉色一變:“她果然已經動手了。”
“動手做什麽?”夏九歌才剛發出這一句疑問,人就被傅陽拉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跑去。
傅陽倒像是輕車熟路一樣,帶她七拐八彎地跑了一會兒之後,便陡然放輕了腳步,還用靈力在周圍布下了防護,隐匿了兩人的氣息。
夏九歌沒工夫管他做了什麽,因爲現在她的目光,已經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過去了。
果然,這裏有一座湖,此刻湖面上正翻湧不息,似乎裏面有個巨大的活物一樣。
隻不過片刻的工夫,湖裏就翻出了幾具屍體,看打扮正是姬琉璃的手下。
屍體浮出後,湖水便恢複了平靜。
顯然,姬琉璃想要的東西,就在這個湖裏,而且,湖裏或許還有活物守衛着那東西。
見自己的手下無功而返,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被弄死了,姬琉璃憤怒地發出一聲吼叫:“把那丫頭丢進去!”
她話音剛落,就有兩個人揪着一個小姑娘出來了,她穿着粉色衣裳,臉頰很圓潤,隻不過沾了點兒灰土,顯然是來的路上受了苦。
夏九歌覺得她有點眼熟,而接下來那個突然跳出來的聲音,瞬間讓她想起了這姑娘。
“元立!”看着那個沒了錦衣華服卻顯得順眼許多的少年大吼着讓人放開她,夏九歌情不自禁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本能地想要沖上去幫忙,卻被傅陽拉住了。
“我隻是帶你來這裏看看,可沒說允許你随便暴露咱們倆。”
“那是我弟弟,我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夏九歌憤憤道,在他的掌握中竭力掙紮。
“噓!”傅陽伸出手指放在唇邊,“用不着你出手,已經有人去幫忙了。”
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已經挺身而出:“放了我妹妹,我下去!”
她倒是沒有多少變化,夏九歌幾乎是立刻就認出了她是阿珍,自從上次坑了自己一把之後,這姑娘就失去了蹤影,沒想到她竟然落到了姬琉璃手中。
夏九歌的心口頓時抽緊了,當初蕭陌說過,已經把元立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可是,他和阿珠怎麽會被姬琉璃抓住,難道是……蕭陌也出了事?
“我憑什麽要聽你一個小丫頭的話?”姬琉璃一臉的不屑。
阿珍卻十分鎮定:“就憑我七歲的時候就下海采珠,曾在蛟口逃生,十二歲就成了海疆收獲最多的采珠女,我妹妹年紀太小,根本就沒下過幾回海,去了也是沒用。”
姬琉璃笑吟吟道:“怎麽沒用?鮮嫩的血肉,吃起來才有味道不是?”
她的言外之意,竟是要拿阿珠去喂那湖裏的生物!
“你他媽敢,本侯爺一定要……”
“閉嘴!”姬琉璃冷冷迸出兩個字,“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現在我說你什麽都不是,你還拿什麽擺譜?”
似乎被戳中了痛處,元立的聲音頓了一下,但随即又道:“我姐姐不會放過你的。”
雖然眼下情勢緊急,但夏九歌聽到那聲充滿自豪的“我姐姐”,還是覺得心頭一暖。
元立這是承認,她是自己的姐姐了?
讓這臭小子松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可真不容易,想當初她費盡心思把他從東陵弄走,結果連聲感謝都沒聽到,反而是惡言惡語聽了一籮筐。
果然,這小子需要多經曆點磨難,才會知道誰對他好。
姬琉璃笑得更加猖狂了:“她?她死了夫君,恐怕現在正在對着一堆灰燼嗚呼哀哉呢,哪裏有工夫去理會你這個無足輕重的人?”
她特意在無足輕重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就是有意要刺激元立。
果然,元立的臉立刻就漲紅了,手中突然多了一枚通體紅豔的珊瑚笛子,舉到唇邊便吹奏起來。
哪怕是在靈力的保護下,笛音傳入耳中時,夏九歌仍感到了一陣煩悶惡心的感覺。
心裏模模糊糊地掠過個念頭,許久不見,這小子的修爲倒長進了,隻是……和姬琉璃對抗,他還不是對手。
果然,笛聲隻不過持續了幾秒鍾,他就被姬琉璃掐住了脖子,手中的珊瑚笛子也被奪了去。
“臭小子,翅膀硬了,連我的命令也敢違抗了麽?那好,我便把你先丢下去!”
阿珍一心隻惦記着自己妹妹的安全,如今見丢下湖的人選換了個人,自然樂得保持沉默,阿珠卻急紅了眼,尖聲在叫嚷着什麽。
夏九歌并沒有仔細去分辨她的話,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湖面。
剛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湖面,已經劇烈地翻騰起來,這一次和上次相比,簡直就是恐龍和小雞的區别。
就在夏九歌愕然的注視下,一條黑色的龍陡然從湖水中露出了半個頭和一部分脊背,圓睜的眼睛裏寫滿了憤怒,好像是在埋怨這些凡人的到來,打斷了他的美夢。
夏九歌目瞪口呆,靠,這琉璃宮的湖裏,竟然養了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