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之前她很确定,寝殿裏就隻有她和龍應程兩個人,确切地說,隻能算是一個半,因爲龍應程虛弱得很,連床都起不來,有他沒他都差不多,給他算半個人已經是格外施惠了。
那麽,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剛剛還蜷縮在牆根的龍應程,怎麽可能就這樣站起來了?
就算他沒中什麽絕命蠱啊噬魂蠱之類的東西,單是她捅在他心口處的那隻短匕,就足夠讓他去閻羅殿報名了。
尼瑪,都傷成這樣了還能站起來,簡直是超越人類極限啊!
夏九歌的目光下意識地落到了他胸口處,果見那一處的衣袍顔色比别處要深一些,不過喜服都是大紅色,所以血迹不明顯,不仔細些看不出來。
“程兒,你怎麽樣?”皇後的關切裝得太假,如果她這時候問一句你爲什麽還沒死,夏九歌也不會覺得奇怪。
這對帝後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死龍應程,然後給自己安上個謀殺親夫的罪名,嚴刑逼供一把後拿到九曲珠,再殺人滅口,然後完結撒花。
龍應程擡眸對上皇後審視的目光,眼瞳黑如天幕,其間閃爍着點點星光。
“兒臣,無事。”他終于開口,嗓音低沉。
夏九歌皺了皺眉,覺得他說話的語氣和剛才完全不同,簡直判若兩人。
難道又是她搞錯了,龍應程沒有中噬魂蠱?可是,剛才她親眼所見,也差點被這人親手掐死,難不成這南邵的蠱毒多種多樣,還有能引起這種症狀的奇蠱?
自從來到南邵後,她的智商……好像就不夠用了,如果傅子恪在這裏就好了。
“怎麽會沒事?”皇後的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你明明就……”
皇帝咳嗽了一聲,立刻就把皇後的話給打斷了。
夏九歌笑吟吟問道:“皇後娘娘想說什麽?難不成,您知道他會出什麽事?”
皇後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手指用力收緊。
她明明已經催動了噬魂蠱,讓龍應程攻擊夏九歌,直到她動手還擊,而噬魂蠱也不再有回應時,便是證明龍應程已經死了。
噬魂蠱就算再邪門,也隻能控制還活着的人,對一具屍體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她和皇帝一直就在新房附近,反複确認過噬魂蠱沒有任何回應後,才帶人沖了過來,卻沒想到,那個本該死了的人卻好端端地打開門站在了這裏。
看到皇後難看的臉色,夏九歌正想再刺激她幾句,一隻手卻從旁邊伸過來,隔着衣袖握住了她的手腕。
被這麽一抓,她立刻就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雖然隔着嫁衣的袖子,但寒意仍然透了進來,像是被堅冰所包裹,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個龍應程,到底是死是活?
“兒臣真的沒事,父皇母後回去休息吧。”龍應程彬彬有禮道,拉着夏九歌就往殿内走。
“等等!”眼看他要走,皇後情不自禁地跟上去了一步。
龍應程停步回眸,修長的眉高高揚起,眼底流光閃爍:“怎麽,母後是在擔心兒臣不會洞房麽?”
夏九歌正在琢磨這人的詭異之處,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說出這麽句話來,本能地拒絕道:“誰要和你洞房,你不許胡說!”
這兩個人竟然肆無忌憚地讨論起洞房的問題了,皇後的臉色登時變得更加難看:“程兒,母後隻是擔心……擔心你的身體。”
龍應程微微一笑,竟有了幾分邪魅的意味:“母後放心,兒臣雖然平日裏體弱了些,但這洞房大事,還是要親力親爲的。”
不等夏九歌抗議,他手上已加重了幾分力道,拉着她走進了後殿。
皇後還想說些什麽,龍應程卻已經當着她的面,把殿門關上了。
寝殿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夏九歌立刻掙開了他的手:“你别亂來,不然我會殺了你的!”
龍應程定定地看着她,眸子裏黑沉沉一片,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半晌,他才嘲諷一笑:“你以爲,你剛才做的是什麽事?”
“我剛才……”想到之前的事,夏九歌不免有點心虛,她記得很清楚,在瀕臨被掐死的邊緣,她用匕首毫不客氣地捅了眼前這個男人的……心髒位置。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說,就看到龍應程已經拿出了一柄看着很眼熟的短匕,鋒利的刀刃上還沾着血迹。
“物歸原主。”他淡淡道,倒轉過匕首的柄,遞了過來。
夏九歌下意識地伸手接住,正想問問他的傷勢如何,一擡頭卻看到他正在解自己的衣帶。
衣帶被重重扯下,喜服的領口立刻散開,露出了脖頸和前胸處蒼白的肌膚。
她本能地後退一步:“你幹嗎?”
龍應程連眼睛都沒擡,隻自顧自去解裏衣的帶子,順口答道:“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如此,我若是再不行動,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大好良宵?”
“春……春你個大頭鬼!”夏九歌恨不得把自己之前說的話給吞回去。
她那是爲了應付皇後才口不擇言的,誰知道這家夥耳朵生得那麽長,關着門都能聽得見。
眼看着龍應程緩緩解衣,步步逼近,她下意識地把匕首擋在了身前:“你再往前一步,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如果眼前是個普通的男人,她根本不會怕。
可是這個龍應程,是中了絕命蠱和噬魂蠱,又被她在心口上補了一刀,然後還能行動如常的……怪物啊!
她緊張萬分,龍應程卻展眉一笑,手指一挑,外袍已經落在了地上。
他的裏衣也是紅色的,卻已經被鮮血所浸透,緊緊地貼在了胸膛上,顯出了瘦弱的輪廓來。
這次,夏九歌看得分明,他心口處的衣服已經被匕首刺穿。
顯然,之前的那一切并不是她的臆想,那一刀她是真的刺下去了,而且還正正命中。
匕首雖短,但當時她用盡全力,直沒到柄端,自然是正中心髒,說不定還刺穿了……
耳邊傳來男人的幽幽語聲:“你不是已經殺過我一次了麽,還怕什麽?”
說着,他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伸手握住她拿刀的那隻手,毫不客氣地扭到一邊。
夏九歌掙紮後退,他卻步步緊逼,一直把她逼入牆角,退無可退時才停下來。
眼前的男人瘦弱蒼白,但孱弱的軀體裏卻像是藏了取之不盡的力氣,讓她根本無法反抗,手腕已被捏得麻木,匕首當啷一聲掉落。
而龍應程已經俯身過來,蒼白的唇落向她的面頰。
夏九歌用力扭過頭去靠着冰冷的牆壁,想要盡可能離他遠一點,盡管知道這是徒勞的,但她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媽蛋,這南邵真是太詭異了,簡直就像是在拍鬼片啊!
她内心深處在無聲咆哮,時間仿佛也因爲她的抗拒而靜止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都沒有等到那個預料中冰冷而可怕的吻。
她悄悄把眼睛睜開一線,卻看到龍應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直起了身子,嘴角挂了一抹饒有興緻的微笑,似乎正在欣賞她的反應。
而他的手,不知何時也放松了力道,如今隻是輕輕地環住她的手腕。
夏九歌覺得,她在對方眼裏看到了某種狡黠的情緒。
瞬間覺得自己被涮了一把,她惱火地甩開了龍應程的手:“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我剛才明明已經……已經殺了你了,你怎麽還能……這個樣子?”tqR1
不是她想要結巴,實在是整件事都太過詭異,讓她覺得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了。
“放心,我還沒死,而且,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龍應程似乎已經失去了對她的興趣,轉身撿起喜服披在身上。
夏九歌下意識地追了過去:“不可能,我剛才……”
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心口處,剛才,那裏的血肉曾被她狠狠刺穿過。
但是現在,她已經看出了不對勁。
龍應程流的血,實在是太少了,根本就不是心髒被刺穿的出血量。
“我運氣好,心髒生在了另外一邊。”龍應程指了指自己右邊的胸口,輕描淡寫道。
“靠!”夏九歌瞬間就郁悶了,這種小概率事件也會被她碰上?
龍應程微微一笑:“不過也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那一刀,我說不定還會被人擺布,沒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原來如此,”夏九歌才剛松了口氣,立刻又瞪起了眼睛,“不對,那你的體溫是怎麽回事?這根本就不是活人能有的溫度,而且,有人說你中了絕命蠱,絕對活不過……”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該不該把他活不過今晚的事說出來。
畢竟,離今晚結束前,還有那麽個把時辰。
而且,看龍應程現在的樣子,除了臉色蒼白點,身子骨單弱些,和常人沒有什麽區别,難道……是白長老搞錯了?
她迅速伸出手去,想要再摸一把,親手确定對方的體溫和心跳。
然而,她的手掌還沒碰到他的衣襟,龍應程已經迅速閃身躲了開去。
“你幹嗎,想非禮我?”他皺皺眉,一副不悅的樣子。
“嘁,就你那個樣子,本姑娘會非禮你?”夏九歌對他的過激反應嗤之以鼻,“我就是想摸摸看你是死是活!”
然而,龍應程卻迅速裹緊了自己的衣襟:“男女授受不親,就算你對我有想法,也還是忍忍吧。”
看到他那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夏九歌承認,自己被打擊到了。
靠,她好歹也是個女人,怎麽龍應程的這個反應,就像是遇見了色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