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們不厭其煩地爲自己塗脂抹粉,她真的很想告訴她們,這場婚禮隻不過是陰謀的一部分而已,壓根就沒有重視的必要。
無奈,這群女人少女心發作個沒完,愣是在打扮上就花了整整兩個時辰,整得她都快睡着了。
“公主殿下,已經弄好了。”聽到這麽句話,夏九歌總算是找到了睜開眼睛的理由。
敷衍着看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她絲毫沒有找到半分激動的感覺。
難道是嫁人的次數太多,都沒有新鮮感了?
看着那群少女們殷殷的眼神,她勉強打起精神假笑了一下:“挺好的。”
大紅蓋頭遮去了視線,夏九歌像是木偶人一樣任人擺布,站在即将舉行婚禮儀式的大殿裏,忍不住想打哈欠。
兩天兩夜趕了數百裏路程,今天早上又被提前拖起來打扮,她整個人累得都快散架了。
哈欠打到一半,一隻手突然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隻手冷得像冰一樣,立刻讓她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清醒了不少。
她猝然擡眸,動作太猛,把紅蓋頭都甩掉了,吓得旁邊的婢女立刻撿起來替她重新蓋上。
再次蒙上紅蓋頭之前,她已經看到了站在對面的男人。
這一眼,頓時讓她睡意全無。tqR1
靠,這不就是龍應程嗎?可是,他現在應該躺在床上才對啊,怎麽站起來了?而且……竟然還能主動來拉她的手了!
婚禮程序進行得很快,在禮官的唱禮聲和龍應程的牽引下,她機械地完成了拜堂的動作。
龍應程這麽一出現,頓時讓她之前想好的對策全部泡湯了。
因爲她的那些對策,都是建立在龍應宸無法出現在婚禮上,才能實現的,現在他就站在面前,她壓根就沒了向西隴皇帝發難的立場。
時間容不得她多想,婚禮儀式已經以飛一般的速度進行到了結尾——送入洞房。
夏九歌還沒想好該怎麽辦,那隻冰冷的手已經微微用力,拉着她往某個方向走去。
前面有龍應程拉着她,後面還有那些喜娘婢女的簇擁,夏九歌就這麽被稀裏糊塗地推進了後殿,她今晚的……洞房。
身後的殿門轟然合攏,把她和龍應程關在了一處。
夏九歌一把抓下了紅蓋頭,驚訝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喂,你怎麽回事?”
她的目光裏充滿了狐疑,難道是白長老看錯了,南邵皇帝還不至于這麽喪心病狂,拿自己兒子來做犧牲品?
龍應程木然地看着她,明明面前隻有她一個人,但他目光的焦點卻像是落在了很遠的地方似的,完全就不聚焦。
就在她的注視下,他的嘴唇顫動了一下,終于發出了聲音,一字一頓,十分古闆:“你害死皇兄,我要你……血債血償!”
話音剛落,他便迅速伸出手來,一把扣住了她的喉嚨!
夏九歌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抓住了,本能地去掰他的手,卻沒想到這人力氣大得出奇,一雙手就像是鐵鉗一樣,合攏了就不肯松開。
她正想召喚月魄,卻感到脖頸被掐住的地方突然傳來了劇痛,像是有火在燃燒一樣,靈力源源不斷地被吸走,經脈瞬間空虛,月魄隻是在她指間閃爍了一下,就消失了蹤影。
尼瑪,這龍應程是有備而來的啊,話說的不利索,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往外蹦,動作倒是夠麻利,掐人脖子毫不含糊。
再這麽下去,真的會被……掐死。
夏九歌咬緊牙關,從腰間摸出防身的短匕來,眼前一陣陣發黑,便憑感覺刺了過去。
刀刃刺入血肉,有什麽粘稠的液體濺上手背,出奇的是卻沒有任何熱度,冷得像冰。
明明都被刺中了,但龍應程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似的,雙手再度加重了力道,幾乎要将她的脖子掐斷。
夏九歌的喉嚨裏控制不住地發出了格格的聲音,已經徹底無法呼吸。
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一腳踹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瀕死時爆發出了潛能,龍應程就這麽被她踹了出去,重重地撞上了對面的牆壁,發出一聲悶響。
夏九歌幾乎是癱倒在地上的,用雙手撐着地面大口喘息。
剛才發生的一切,雖然如此詭異,卻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之感。
她用力咳嗽了幾聲,總算是喘過來了氣,眼前的黑霧也在逐漸退去。
“夏……夏雲奇!”她啞着嗓子叫出這個名字來,突然明白自己剛才爲什麽會覺得這件事這麽熟悉了。
龍應程之前的表現,不就和夏雲奇死前表現的一模一樣麽?
都是說話的節奏奇怪,一字一頓,而且力氣還大得很,連受傷都不覺得疼……緊跟在夏雲奇的名字後面躍入腦海的詞,就是——噬魂蠱。
龍應程是被人用噬魂蠱控制了,就像是當初的夏雲奇一樣!
怪不得他明明已經病得快要死了,卻能站起來參加婚禮,甚至都能完成儀式,原來是有這種詭異的蠱毒在背後搗鬼。
看着癱倒在對面牆根處的龍應程,她正想過去再嘗試着搶救他一下,身後的殿門卻突然傳來了震動,有人在敲門!
“二殿下,二殿下?”門外傳來了太監的聲音。
夏九歌幾乎是本能地用後背抵住門,同時看向了龍應程的方向,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南邵皇帝的陰謀。
既然沒有讓龍應程死在路上,他便絞盡腦汁安排了這個死亡婚禮,讓龍應程在噬魂蠱的驅使下完整地參加了婚禮,讓所有人都看到他之前是好端端的,而這會兒……
龍應程用一個扭曲的姿态歪在牆根處,臉容輪廓依舊清秀,隻不過臉色卻在胸口衣襟血漬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蒼白,完全不像是活人。
哦不,就算他之前是是個大活人,這會兒……也說不準了。
看着仍然插在他心口處的那柄匕首,夏九歌覺得這回連搶救一下的必要都沒了,那可是心髒要害啊,被這麽捅了……死得簡直要多快就有多快。
這就是南邵皇帝的陰謀,非要讓龍應程死在她旁邊,好以此爲借口替龍應宸報仇。
“二殿下您在嗎?陛下有重要的旨意,要您親自接旨!”敲了半天的門都沒有回應,那太監便提高了嗓門嚷道。
見對方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夏九歌無奈之下,隻好把殿門微微拉開一條縫:“有什麽聖旨就交給我好了,或者直接在這裏同我宣讀了便是。”
南邵皇帝這時間拿捏的還不錯,幾乎是掐着點來的,就好像是看到她忍不住動了手一樣。
太監立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二皇子妃莫怪,這也是陛下的意思,聖旨是下給二殿下的,自然是隻有二殿下能看。”
夏九歌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查看龍應程傷勢的機會,果斷把殿門重新關上了:“那就明天再給他看好了!”
那太監不甘心地敲了一會兒,見她實在沒有開門的意思,便離開了。
夏九歌這廂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外面傳來了通報聲:“陛下、娘娘駕到!”
顯然,是看着這太監辦事不牢靠,所以他們兩人親自來了,就是爲了名正言順地處置夏九歌。
他們都出馬了,這場禍事顯然是逃不掉了。
在對方走近之前,夏九歌果斷铤而走險,搶先拉開殿門閃身擠了出去,然後又火速把門關了個密不透風,自己用後背頂了上去。
見她如臨大敵般面對着自己,南邵皇帝冷笑:“朕要見自己的兒子,你擋在這裏算什麽?”
南邵皇帝很明顯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眼睛一直盯着她的一舉一動,盯得夏九歌覺得後脖子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你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夏九歌脫口而出。
大約是沒想到她竟然會說這種話,南邵皇帝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說。
這興師問罪的場面,他已經在心裏預演了許多次,沒想到事到臨頭,被夏九歌這麽一頂撞,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皇帝還在遲疑,皇後卻已經沉不住氣了:“你這個妖女,這麽苦苦攔着我們,是不是對我兒子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夏九歌心道這年頭還真是惡人先告狀,明明這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是他們幹的,如今害人不成,竟然還好意思跑過來說她幹了壞事,真是莫名地自信。
皇後注視着這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女人,根本來不及等皇帝再考慮,便大聲道:“來人,把這個謀害親夫的賤人給本宮抓起來!”
她往前走了一步,沖夏九歌森然一笑,紅口白牙,有種驚悚的美感。
“你知道在南邵,謀殺親夫會被判處什麽樣的罪名嗎?”
“本姑娘沒興趣!”夏九歌才不管什麽罪名不罪名的,張口就來。
南邵皇後卻不管她有興趣沒興趣,自顧自講了下去,把南邵國凡是有的酷刑,恨不得都給夏九歌用上一遍。
把各種可怕的酷刑用語言描述了一番後,皇後冷笑:“那麽,你想選什麽樣的死法?”
夏九歌很想告訴她,她還要好好活着享受人生呢,怎麽可以把生命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面?
見她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是用後背頂着寝殿的門不放,皇後越發氣惱:“來人,把她給我拖走,打開這門!”
南邵的侍衛迅速行動,就按照皇後說的把夏九歌硬是拉走了,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打開殿門,殿門卻突兀地從裏面被人給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