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侍衛迅速回報:“啓禀殿下,是馬車的皮帶斷了,屬下這就更換。”
夏九歌聳聳肩,風涼話張嘴就來:“人品太差,連馬車都看不過去了吧?”
龍應宸銳利的目光陡然掃了過來,一字字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什麽啊?”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麽,但夏九歌偏偏不願如了他的意,就是要讓他不爽,看他什麽時候能被氣瘋。
果然,龍應宸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他伸手扣住了夏九歌的下巴,眼神陰狠:“你是爲了脫身才騙我的吧?如果不是親生女兒,東陵皇帝會對你那麽好?”
夏九歌對此嗤之以鼻:“做戲誰不會啊?再說了,如果是親生的,他會舍得讓我和你這種衣冠禽獸定下婚約?”
龍應宸目光一震,手上的力氣陡然增大。
夏九歌隻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成兩半了,于是憤怒地瞪了回去:“欺負女人算什麽本事?說你是衣冠禽獸,簡直都侮辱了全天下的禽獸。”
被她這麽毫不客氣地罵了一通,龍應宸陰沉的臉竟然舒展開來,露出詭秘的笑容。
“誰說我是在欺負你了?本太子這是在疼愛你。”
說着,他的另一隻手已經給撫上了她的領口,整個人也靠了過來,臉上挂着邪笑道:“是你自己不識擡舉,放着陽關大道不走,偏要和東陵皇帝聯合起來戲耍本太子,既然如此,我便在這裏收了你,也算是擡舉你了!”
夏九歌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光冷厲。
尼瑪,說他是禽獸,他還真要獸性大發了?
她心裏一陣作嘔,表面上卻仍然保持着安靜,隻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作任何反抗。
不是她沒血性不想反抗,關鍵是現在這種情況,反抗了也沒用啊!她靈力被鎖,壓根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盲目反抗,後果可能更糟糕。
敵強我弱的形勢相當明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見她識趣地不作無謂的反抗,龍應宸嘴角的邪笑更甚,放肆地把她壓倒在車座上,伸手就去拉扯她的衣領。
衣領微散,如雪肌膚若隐若現,頓時把他的目光吸引過去了。
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挑起,眼神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的興奮。
夏九歌強忍着惡心等到現在,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對方壓過來的瞬間,她迅速彎起膝蓋,讓某人瞬間痛得眼前一黑。
龍應宸是毫無防備地壓下來的,自身的力度加上體重形成的反作用力,頓時讓他痛徹心扉,下意識地伸手護住痛處。
夏九歌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惡狠狠地在他胸口補了一腳。
龍應宸本能地蜷成一團,從馬車的座位上滾落。
某處鑽心的疼痛還沒退去,他頭頂上就遭了重重一擊,頓時暈了過去。
看着蜷縮得像是蝦子一樣的男人沒了動靜,夏九歌這才放下手裏的小方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幸好這馬車裏足夠豪華,座位上還擺了個放茶水點心的小方桌,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從哪兒弄來這麽個殺傷性武器。
用腳尖踢了踢龍應宸,發現他确實沒了反應後,夏九歌撇撇嘴:“反派死于話多。”
說實在的,她還真有點兒後怕,之前她昏迷的時候,這家夥要是想對她做點兒什麽,她可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幸好龍應宸太過自負,話也太多,才給了她可乘之機。
看着這厮額頭上鼓起的紫紅色大包,夏九歌估摸着,他可能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了,所以,她得抓緊這段時間想個辦法趕緊脫身,否則等他醒過來,自己就沒好果子吃了。
她還沒想到對策,卻已經先察覺出了不對勁。
剛才她和龍應宸的這番搏鬥,雖然開始得快結束得也快,但不可避免地弄出了動靜來。
比如剛才龍應宸摔下來時就是咕咚一聲,她拿桌子掄翻了他的聲音就更大了,在外面修馬車的侍衛不可能覺察不到。
聽到了這麽奇怪的動靜還不來問問自家主子的安全,這心是有多大啊?
等等,剛才那個侍衛說是要換皮帶修車什麽的,但眼下壓根就沒有任何動靜,哪裏像是個修車的樣子?
敢情是在她料理龍應宸的時候,外面也出了什麽幺蛾子?嗯,很有可能,畢竟馬車的皮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斷掉……
夏九歌眉心微攏,本能地又抓過了那張小桌子擋在身前。
她現在靈力被鎖,就隻有這個玩意兒能暫時充當一下武器了。
夏九歌還沒來得及行動,她就看到車簾動了一下,一隻手是要掀開簾子的樣子。
不打招呼就掀簾子,顯然不可能是龍應宸的手下,那麽……她咬緊了唇,手裏的小桌子高高舉起,預備着對方一露頭就毫不客氣地砸下來。
然而,那人卻像是生了透視眼似的,竟然隔着簾子彈出氣勁。
夏九歌隻覺得手腕處一酸,手指便不由自主地失了力氣,桌子瞬間滑落。
一隻手伸了進來,穩穩地接住了滑落的“兇器”,讓她得以避免被桌子砸中腳背的慘劇。
夏九歌心裏頓時一顫,這麽體貼,難道是熟人?
她不再猶豫,立刻伸手掀開了簾子,然而,映入眼簾的那張臉,卻是屬于薛遇的。
雖然明知道自己被劫走時傅子恪正在辦她要求的正事,不太可能這麽快就發現異常追過來,但看到來人真的不是他時,她眸底還是難掩失望。
薛遇來不及注意她的神情,目光已經落到了她微微散亂的領口處。
順着他的視線低頭一看,夏九歌才趕緊伸手扣好衣領……咳咳,領口的盤扣被龍應宸那個王八蛋給扯壞了,想扣都沒得扣。
她低頭糾結的工夫裏,薛遇已經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其實不用這麽……”她是想拒絕來着,身爲一個現代人,夏天裏她什麽沒穿過啊,隻不過是領口稍微開了一點點而已,壓根就不算是個事兒。
要不是其他人的目光太過直接,她根本就不會留意到這種小事。
薛遇卻不容分說地把她拉了過去,親手替她扣好領口的扣子,愣是把自己的外袍給她當了披風。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低頭看向龍應宸,眸色冰冷。
夏九歌皺了皺眉,并沒有阻止他擡起手,誰讓這個龍應宸色膽包天的,挨點教訓也好。
要不是嫌打這種人太浪費力氣的話,她也挺想再補踹他幾腳的。
“你慢慢打,我出去等……”夏九歌一句話沒說完,已經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薛遇手中的筆點過了龍應宸幾處要穴,後者立刻就睜開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還有點茫然。
“你……”龍應宸才剛說了一個字,聲音就陡然轉爲了一聲低呼。
薛遇的筆鋒所過之處,立刻留下了一道鋒利的傷口,而且挑選的地方還很刁鑽,正好是他手腕的動脈處。
見了血的瞬間,龍應宸的手無力地抖動了一下,臉上滿是驚訝。
看得出來,他在嘗試着動彈,但卻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試了幾次,隻是血流的速度變得更快了而已。
龍應宸想要呼救,但隻是徒勞地張了張嘴,發出了嘶嘶的抽氣聲,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薛遇将染血的筆鋒在龍應宸臉上擦幹淨,語聲冷厲:“放心,你還有一刻鍾的時間,慢慢等吧。”
“走吧。”面對夏九歌時,他的語氣和神情陡然轉換成了溫柔,但夏九歌顯然沒他這個變臉的本事,臉上的表情仍然定格在驚愕上。
“你要殺了他?!”她太過震驚,連語氣都拿捏不準了,明明是想發問來着,卻硬生生地說成了驚歎句。
馬車的地闆上,有鮮血逐漸彙聚,從涓涓細流彙聚成小溪,而且還很有往浩瀚大河發展的趨勢……龍應宸眼睜睜地看着血從手腕流出,眼神裏充滿了驚恐。
夏九歌以專業的眼光判斷,薛遇不僅割斷了他的動脈,而且分寸還掌握得很好。tqR1
照這個血流速度,根本等不到凝結,龍應宸體内的血就會流光。
薛遇這不僅是要殺了他,而且還是要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流血而死……殺人誅心,他兩樣一起做,龍應宸這是死定了的節奏。
“他該死。”薛遇眸色陰沉,聲音也冷到了極點。
“可是……”夏九歌忽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沒錯,龍應宸是挺該死的,光是綁架就綁了她兩回,還意圖對她不軌。
但是,他好歹也是南邵的太子啊!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東陵境内,真的……好麽?
“走吧。”薛遇挽過了夏九歌的手。
被他攙着向外走去,夏九歌仍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見龍應宸臉色灰白,五官都扭曲移位了,嘴巴還在誇張地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些什麽。
他的口型太誇張,夏九歌幾乎是憑本能就讀懂了這無聲的唇語。
他說的好像是……卑鄙小人,出爾反爾?
她皺了皺眉,心裏埋下了一個疑問,龍應宸這是什麽意思?他和薛遇之間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
龍應宸絕望的臉在面前一閃而過,她已經被薛遇扶着走出了馬車。
外面,是一地屍體。
龍應宸帶來的侍衛,都已經齊齊斃命。
看到那些屍體時,夏九歌心念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