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恪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眼眸似有幽暗火焰在燃燒,讓夏九歌油然而生一種捅了馬蜂窩的感覺。
咳咳,她隻不過是情之所至,一時沖動……
在傅子恪靠近之前,她果斷轉移了話題:“幫我把元立帶走好不好?隻要離開東陵,隻要能保證他的安全就好。”
元立的安全,是她目前最擔心的問題。
薛遇能利用元立的性命騙她去冥界奪去定魂珠,這一次成功了,難保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而且,她仔細想過之後,總覺得雲姬和薛遇之間應該有什麽莫名其妙的聯系。
畢竟薛遇在東陵隻不過是外來客人的身份,雖然是代表西隴來的被當成貴客,但總歸有所顧忌,不能随意出入宮廷。
更何況,元立出事當晚,她隻在現場見到過雲姬,而沒有見過薛遇。
就算薛遇能想辦法接近元立,但韓貴妃身爲皇帝妃嫔,長居深宮,就不是他能随便接觸得到的了,而且韓貴妃出事之前,她還見過薛遇,對方絕對沒有作案時間。
由此想來,對元立和韓貴妃下手的極有可能是雲姬,那麽,她和薛遇之間,似乎就有種難以言說的聯系了……
薛遇會做什麽她拿不準,但利用元立來威脅自己的事,雲姬絕對能再幹得出來一次。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把元立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而她在東陵人生地不熟,唯一能幫忙的人就隻有傅子恪了。
然而,她說完了之後,傅子恪卻仍是繼續看着她,沒有任何表示。
“哎,你倒是給個反應啊?行不行?”夏九歌皺皺眉,催促了他一遍。
難道是她剛才表現得太過熱情奔放,把這男人給吓着了?敢情這男人也是個紙老虎不成,平時自己耍流氓耍的挺溜,這回被調戲了,就半天回不過神來了?
直到傅子恪看着她搖頭時,她才反應過來,這……這是她的要求被拒絕了的節奏?
靠,憑什麽!
夏九歌臉色一沉,語氣迅速向怨婦靠攏:“你剛才還說不管我身上是大傷還是小傷,對你來說都是大事,現在我說了件大事出來,你就慫了?”
她咬了咬唇,覺得男人真是這世界上最不靠譜的存在。
“你到底幫不幫?”她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決定隻要傅子恪再拒絕她一次,她就毫不客氣地一腳把他踢出去,最好是一直踢出東陵!
就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視下,傅子恪竟然還是搖了搖頭,表情十分堅定。
夏九歌惡狠狠地咬了咬牙,腳都擡起來了,卻聽到他說:“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腳尖一滞,硬生生頓在了半空,粗聲粗氣道:“什麽條件?”
哼,她暫且把這一腳寄存在這裏,等他說完條件後再踹也不遲!
傅子恪并沒有立刻說出條件,而是微微仰頭,把臉頰一側送過來,伸出手指在臉頰處點了點,暗示意味十足。
“如果你肯多親一下,我願意替你做任何事。”他難掩嘴角笑意。
“靠,傅子恪,你還真是……奸商!”夏九歌沒想到他竟然會提出這麽個要求,咬牙切齒地抱怨了一句。
傅子恪但笑不語,隻是把臉頰往她跟前湊了湊,臉上就差寫上無賴兩個大字了。
夏九歌在心裏腹诽不已,但爲了讓他幫忙,還是硬着頭皮湊了上去。
剛才是一時沖動,所以動作自然流暢,壓根就沒過腦子多想。tqR1
而這一次,她是應某人的要求……不,是脅迫,才不得不這麽做的,所以覺得尴尬無比,下意識地在靠近時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覺察到了唇上傳來的異樣感覺時,她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猛然向後一縮,夏九歌一臉崩潰地看着傅子恪:“你……你坑我!”
在最後關頭,他竟然突然把臉轉了過來。
于是,那個本該落在他臉頰的吻,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唇上。
夏九歌承認自己慫,能做到最出格的行爲也不過是在他額角或者臉頰這種不是很重點的地方親一下,剛才那個情況……真是讓她無比尴尬。
詭計得逞,傅子恪笑得眉眼彎彎。
在夏九歌發飙之前,他已經迅速扣住她的腰身,在她臉頰上偷得一吻。
在推開窗子離開之前,他回眸一笑:“乖,我安頓好他,再回來處理婚約的事,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本姑娘一點都不着急!”夏九歌嗤之以鼻。
待傅子恪走後,她才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嘴角忍不住彎起一抹笑弧。
那一聲“乖”雖然說的很快,轉瞬即逝,但他的聲音和語調,都透出了寵溺的感覺來。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偷偷笑了,手指還不忘在唇邊摩挲着。
心裏的那點甜蜜還沒回味完,身後的窗子又發出了一點輕微的響動。
夏九歌想當然地以爲是傅子恪去而複返了:“你怎麽又回來了,我不是說讓你快點去……”等她回頭看清來人面目時,才硬生生地把後半句話給吞了下去。
看到對方陰郁的臉色,夏九歌幾乎是瞬間就祭出了月魄,一上手便是無色箭射出,直沖那人的要害而去。
龍應宸隻是微微一笑,一擡手便是鋪天蓋地的蟲子撲了上來,簡直比蝗災還可怕。
夏九歌箭氣所到之處,那些蟲子立刻就四分五裂,隊形立刻亂了。
隻不過是驚鴻一瞥,他已經從那些蟲子的遭遇中推測出了夏九歌出箭的方向,予以一一化解,等她喘着氣停下來時,他才做了個邀請的姿态:“過來。”
“過你妹啊!”夏九歌反而後退了一步。
她又不傻,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還往跟前湊?那豈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夏九歌抿了抿唇,正在苦思對策,龍應宸卻森然一笑,舉起手中長劍,示意她看看劍刃上殘留的鮮血。
果然,就在她注視的當口,仍有鮮血順着劍身緩緩留下,吧嗒一聲滴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告訴她,在這個時候喊救命根本是無濟于事。
他既然敢在深夜闖到東陵皇宮來,必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眼下寝宮外面的那些侍衛,大概都成了他劍下的亡魂了吧。
“你想幹什麽?”夏九歌一邊緩步後退,一邊把月魄擋在身前,眼神警惕。
“自然是向你們東陵讨還欠我們的債了。”龍應宸道,又向夏九歌的方向走了幾步,嘴角的那抹猙獰笑意始終不曾褪掉,一雙眼睛更是像鷹隼一般,牢牢地鎖定了夏九歌,讓她突然有了一種置身于透明牢籠中沒辦法出來的感覺。
很明顯,這厮已經發現自己搶走的九曲珠是假的了,所以回來興師問罪。
雖然知道自己這種時候見風使舵會很沒面子,但是……小命和面子哪個重要?根本就不用糾結!
“九曲珠現在就被放在國庫裏面,你去找吧,拿到了它,就算我們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龍應宸把這四個字緩緩重複了一遍,每個字都像是放在唇齒間咀嚼了這小半年的樣子,說不出是恨意還是愛意。
“拿我們西隴的聖物和我們作爲交換條件,你還真是繼承了你們祖宗的優良傳統。”
祖宗的優良傳統?夏九歌瞬間想到了坑蒙拐騙一條龍,外加空手套白狼。
正思忖間,龍應宸已經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粗魯地把她扯到了身邊。
“你們東陵的皇帝,上次用個醜女來冒充你,這個恥辱,本太子一輩子都記得!”他的眼睛不懷好意地把夏九歌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表情兇惡得很,就像是一個餓了三天三夜的人面對着一桌子美食,正在不斷盤算着從哪兒開吃比較好一樣。
夏九歌默默翻了個白眼,心道又沒人逼他去親那個同樣是百裏挑一的醜女,是他自己吃飽了撐的想要秀恩愛,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眼下她可不想去惹這個殘餘理智不多的家夥,隻附和着點頭:“是是是,這種事是該記得。”
媽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她脫離了危險,一定第一時間把這屋頂給拆成碎磚瓦一堆,看龍應宸到時候還有什麽資格玩資本?
沒想到她這麽配合,反而激起了龍應宸的不滿。
他猛地伸手扣住她肩膀,用力之大,讓夏九歌覺得自己瞬間就直奔傷殘人士去了!
龍應宸冷笑:“本太子上了你一次當,絕對不會再上第二回,你要是識趣的話,就乖一點,等本太子帶你回南邵時,說不定不會讓你吃太多苦。”
啊呸呸呸呸!夏九歌在心裏以最高分貝的音量暗罵了一句,回什麽南邵,她才不會跟着龍應宸回去呢!
同樣是乖這個字眼,在傅子恪和龍應宸兩個不同的人口中說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前者聽得她心頭小鹿亂撞,而後者嘛……雞皮疙瘩掉一地。
還沒等她雞皮疙瘩掉完,龍應宸已經推搡着她向門口走去。
他的手就像是鐵鉗一樣扣住夏九歌的肩膀,讓她暫時放棄了逃跑的想法,然而穿過了兩條回廊後,她卻察覺出了不對勁。
“哎,你往這邊走幹嗎?去國庫的路要往那邊……”
她下意識地伸手指着國庫的方向,還沒說完,就被龍應宸捂住了嘴。
被他拖着躲進了樹叢裏,待一隊巡邏的宮中侍衛從不遠處走過後,他仍然沒有松開手,而是湊在她耳邊道:“誰說我要去拿九曲珠了?”
“你……你什麽意思?”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不祥的預感,夏九歌皺眉問道。
龍應宸邪魅地勾起嘴角:“本太子這一次,是沖着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