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一次就不像上回那麽輕松了,她才剛爬上圍牆,就看到牆内站了一溜兒鬼差,正用驚訝的神情看着她。
爬牆被抓了個現行,夏九歌索性不慌不忙地跳下來,沖他們打了個招呼:“嗨!”
那群鬼差都是一臉大寫的懵逼,顯然想象不出,竟然會有人這麽明目張膽地翻牆進來。
見他們一個個愣在原地不動,夏九歌索性從懷裏摸出條白色的小手絹兒來,拿起來晃了晃:“哎,白旗能看懂麽?我認輸,你們帶我去見你們主子可好?”
至此,一群鬼差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個兒的職責,把這個送上門來的大活人給押了進去。
夏九歌去的時候,正是最熱鬧的時候,那群鬼一個個經過狴犴法眼,然後被分配到冥界的各個地方去。
罪孽深重的要打入十八層地獄遭受殘酷刑罰和業火煎熬,輕的也要在前面幾層地獄受受皮肉的苦處,熬到徹底贖罪後才能轉世投胎。
比如那個李老六,就因爲進了冥界還不思悔改,以殘殺活人爲主業,結果被狴犴判處丢入第十八層地獄,一日複一日地遭受鋸刑。
此處地獄的區别除了刑罰的嚴重程度外,再就是受刑時間的刑罰了。
第一層地獄的刑罰都要承受上百年才能結束,而第十八層地獄……時間漫長得已經不能用數字來形容了,簡直和永世不得超生沒啥區别了。
聽到宣判的時候,李老六就癱軟在了地上,最後是被兩個鬼差給強行拖走的。
耐着性子看了這麽久,夏九歌連薛遇和朝戈的一根毛都沒有瞅見,心裏的無名火蹭蹭地又往上蹿了一截。
被狴犴的大眼睛一看,夏九歌趕緊在臉上堆上笑容:“那什麽,我其實就是來找人的,人沒找到……我也該走了。”
這家夥長得就像是隻巨型老虎,她強烈懷疑,對方的眼珠子一瞪,都快要有她的臉大了。
怪不得要把他擺在這裏裁決魂魄的去向,就他生成這種粗犷的模樣,說一不二的個性,估計犯罪的鬼魂看到他就會吓得兩腿發軟了。
被這麽隻猛獸瞪着,夏九歌頓時一陣沒來由的心虛,勉強給自己弄台階下:“那什麽,我先走了啊,不用送,真的不用送。”
她匆匆丢下這麽句話,趕緊轉身就跑。
然而,眼看着門口就在不遠處,夏九歌拿出百米沖刺的速度沖上去,卻咣當一聲被彈回來了,就像是撞上了什麽無形的屏障。
幸好觸手所及之處的靈力結界還算溫柔,隻是把她給彈了回來,并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身後傳來狴犴公事公辦的聲音:“罪一,擅闖冥界;罪二,打傷鬼差;罪三,擅闖轉生殿,看在她是個活人的份上,就丢去第一層意思一下吧。”
“靠!”夏九歌立刻轉身跳了起來。
就這還叫做意思一下?那這厮不客氣的時候,還會幹出什麽來?
眼看着鬼差上前來要拉扯自己,夏九歌手中月魄一閃,橫在身前作爲防衛。
“等等,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啊?本姑娘要請律師……啊不,本姑娘要自己給自己辯護!”
“辯護?”巨大的猛獸發出了疑問,顯然是從來沒有鬼魂對他提出這個要求,讓他一時間也懵圈了。
夏九歌趁勝追擊:“第一,我不是擅闖冥界,我是有目的有策略的進來的,所以這一條不成立!還有第二,我不是故意打傷他們,我那是自衛,不然這會兒别說是站在這裏受您的審了,估計早就灰飛煙滅了。”
狴犴認真地聽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那第三呢?”
夏九歌心裏一喜,暗道這狴犴看上去兇猛,說起話來竟然還有點萌萌哒,竟然能聽進去她的一通胡扯,還順着她的話音提問了。
她無辜地攤開手:“我可沒想來什麽轉生殿,是這幾位……”她指了指剛才押她進來的那幾個鬼差,“是他們硬拉我進來的。”
狴犴巨大的眼睛眨了眨:“那照你這麽說,你竟然是一點錯都沒有了?”
夏九歌嘿嘿一笑:“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啊,那我走了。”
既然薛遇和朝戈都不在這裏,她還在這裏耽擱個毛線啊?轉過身的時候,她恨不得咬牙切齒地把那倆亂跑的家夥罵一頓。
尼瑪冥界那麽大,她又不認識路,要到哪裏去找他們啊?
然而,那道無形的靈力屏障還在,夏九歌闖了幾次沒闖過去,隻能眼巴巴地看着門口,愣是走不過去。
身後傳來狴犴慢吞吞的聲音:“你是不是以爲,本座是傻的?”
尼瑪,竟然被他給反應過來了。
夏九歌心裏感覺很不好,轉過身時,臉上的笑容卻依舊明媚天真:“怎麽會呢?誰敢說您傻,讓他先站出來和我單挑單挑!”
狴犴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才終于收了回去。
“牙尖嘴利,怪不得他們都……”怪不得什麽,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不耐煩地揮了揮爪。
夏九歌明顯感覺到了周圍的靈力波動,再往門口一走,那道無形的屏障竟然消失了!
這個時候不走,還在等什麽?
夏九歌十分豪放地一撩裙子,立刻以百米沖刺地速度往外跑去,生怕稍微一個耽擱,那頭兇猛的狴犴又要改變主意了。
然而,她才剛跨過門檻,身後就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
那吼聲實在是太過巨大,夏九歌差點都被那聲浪給掀倒在地了。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就看到原本坐在正座上的狴犴竟然已經下來了,而周身骨骼瞬間暴漲,體型大了一倍不說,樣子經過這麽一放假,平白無故地難看了許多。
“原來你們來是爲了定魂珠,本座差點就上了你的當!”狴犴的聲音裏充滿了怒氣。
這回,夏九歌是徹底蒙圈了。
這是什麽意思,怎麽平白無故多了定魂珠的事?定魂珠……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不過,一聽這個名字,她就本能地覺得,這和薛遇一定有關系。
媽蛋,她早就該想到這人不安好心,一定是以集齊六顆靈珠得到通往須彌山的地圖爲目的的。
怪不得他和朝戈一起消失不見了,竟然是把她當個幌子擺在這裏吸引仇恨,他自己去做賊了!
面對一個看上去分分鍾發飙的狴犴,夏九歌隻能硬着頭皮裝傻:“什麽定魂珠,你上了什麽當?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要是論扯皮,夏九歌自信自己能把黑的說成是白的。tqR1
然而,狴犴壓根就沒打算和她吵,因此也自然不用聽她胡說八道了。
他怒吼一聲,身形瞬間又大了一倍,巨大的腳爪沖她頭頂踏下,擺明了是要一腳踩死她。
“你玩兒真的啊!”夏九歌匆忙一個前滾翻,狼狽地躲開了。
而剛才她所站的那塊地面就沒那麽好運了,被狴犴一腳就跺出了深深的裂縫。
“把定魂珠交出來!”狴犴又吼叫了一聲,緊接着又擡起了一腳。
照這個趨勢,夏九歌瞅了瞅房間的大小,感覺自己再躲個三四回,就會被逼入到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角落裏,等着着猛獸腳爪把她變成一坨肉餅。
這一腳她雖然也躲過去了,但衣擺卻被踩住撕裂了一點,看上去無比狼狽。
“那本姑娘也要玩兒真的了!”夏九歌忍無可忍,爲了自己的小命隻能奮起抗争了。
她手中月魄光華流轉,點點金光凝聚成短小箭支,箭箭直沖狴犴身上的薄弱環節而去,目标地十分陰損多樣,不是沖着眼珠子,就是沖着心口。
隻是,那些金色的小箭準确無誤地命中了,不,應該說是“穿過了”某隻巨獸的胸膛,壓根就沒造成任何損傷。
敢情這貨壓根就不是實體,也是個魂魄?
看看不遠處地面碎裂的痕迹,夏九歌不免心驚肉跳。
靠,光是魂魄就有這麽牛叉的威力,堪比實體,這要不是魂魄那還了得?
她這一愣神的工夫,自己已經下意識地躲避着巨獸的攻擊,躲進了角落裏。
狴犴緩緩向她走來,表情和語氣都嚴肅到了極點:“快把定魂珠交出來。”
對于這隻鑽牛角尖的猛獸,夏九歌表示真的無話可說。
她壓根連定魂珠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要怎麽交出來啊!要怪就得怪那個天殺的薛遇,把她留在這裏拉仇恨,自己揣着定魂珠跑了。
尼瑪,她要是有命能離開這裏,下次見到薛遇時一定要暴打他一頓,以示報複。
夏九歌正在苦思脫身之策,眼看着狴犴的最後一腳就要落下來,她本能地尖叫了一聲,擡起雙手捂在了頭上。
就在這時,身後的牆角卻突然塌了,有人伸手勾住了她的腰身,夏九歌隻覺得自己身子一輕,便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向後退去,脫離了狴犴的威脅範圍。
片刻後,她已經目瞪口呆地看着整座建築物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因爲一個屋角的坍塌而……徹底完蛋了。
高大的狴犴灰頭土臉地站在廢墟裏,臉上的表情很是僵硬。
咳咳,夏九歌都不敢直視他了。
耳邊傳來了男子熟悉的聲音:“讓你乖乖等着我來娶你,怎麽跑到這個地方來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