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又要跟上來,她趕緊祭出月魄擋在兩人中間:“我警告你,你别過來啊!”
這一回,朝戈倒是很聽話地停下了腳步,誠懇問道:“我不過來,你是不是就答應嫁給我了?”
夏九歌默默地看着他,覺得自己真是理解不了鬼的邏輯。
“當然不行,哥們兒,你我壓根就不認識,根本談不到嫁不嫁的問題,好嗎?”
朝戈困惑地眨巴着眼睛:“可是我娘說了,我應該娶媳婦了。”
鬼還有娘親?嘿,敢情這小哥們的腦筋不太好使,都做了幾百年鬼了,還惦記着自家娘親說過的話?
“你娶媳婦關我什麽事。”夏九歌還得耐着性子跟他解釋。
畢竟,她還要指望這小子帶她去找什麽三珠樹,去找弟弟丢失的魂魄。
朝戈認真地看着她:“我娘說了,娶媳婦一定要娶個對我最好的姑娘,你剛才爲了我都和那群鬼差動手了,沒人比你對我更好了。”
夏九歌欲哭無淚,尼瑪,做好人還做出毛病來了。
要不然,她把朝戈暴打一頓,做個實實在在的惡人,是不是能打消他的奇葩念頭?
夏九歌正在掂量着該從哪裏下手,一個聲音突然遠遠傳來:“你不能娶她。”
朝戈回頭,就看到一個青衣男子走了過來。
“爲什麽?”朝戈對于男人顯然沒什麽好感,臉上的表情很臭。
薛遇淺笑着伸手在夏九歌肩上一搭:“因爲她已經名花有主,抱歉了小兄弟,你晚來一步,還是去别處另尋佳偶吧。”
朝戈臉上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怪不得我娘總是說,看見好姑娘要盡快下手,我覺得我已經夠快的了,沒想到還有比我更快的……”
聽到他的呆言呆語,一群鬼都忍不住笑了。
夏九歌看了薛遇一眼,覺得他這麽說是有點别扭,但朝戈看上去已經接受了這種說法,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地解釋?
反正她隻不過是來冥界找弟弟魂魄的,不久後就要離開,還是少添麻煩的好。
于是,她也就含含糊糊地默認了薛遇的說法。
一行人和鬼繼續上路,夏九歌暗暗戳了一下薛遇:“你跑到什麽鬼地方去了?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人……被一群鬼剁成肉餡。”
“會嗎?”薛遇懷疑地揚起眉毛,“相比之下,我比較擔心你把這裏的鬼差都剁成肉餡。”
“咳咳……”夏九歌果斷被嗆到了。
薛遇看看那群男女老少都有的鬼同伴們,着重看了看朝戈,嘴角浮起淺淺微笑:“英雄,在下初來乍到不懂規矩,還請你多罩着點兒了。”
夏九歌充滿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心裏很是不爽。
“都怪你的那個破法陣,要不是它把我丢來這個地方,我怎麽會惹來這一身麻煩?”
“麻煩?”薛遇失笑,目光中似有深意,“這樣的麻煩,也隻有你能遇得上。”
兩人才說了幾句悄悄話,朝戈已經蹦蹦跳跳地靠了過來,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他們倆:“嗨,你們救人是假,其實是想去三珠樹前結下三世姻緣吧?”
“三世姻緣?”夏九歌奇怪地重複了一遍,“這是什麽鬼?”
朝戈還沒回答,旁邊的李老六也湊了上來:“嘿,這可是咱們冥界最有名的地方了,要不然你以爲怎麽會有那麽多大活人來這裏?”
聽他一解釋,夏九歌才知道原來冥界還有個挺浪漫的傳說。tqR1
據說情侶在三珠樹下一同許願,就會結下三世姻緣,無論雙方離得有多遠,總有一天能相遇相知相守。
當然,這裏的情侶指的不僅僅是活人,連鬼魂也算。
就是因爲這個傳說,所以才經常有活人闖入冥界,隻不過他們連三珠樹的邊兒都還沒摸着,往往都被诓入鬼街,成了李老六這類人的生意本錢了。
聽到這裏,夏九歌心裏湧起一陣厭惡,斜睨了一眼李老六:“這故事是你們編出來騙人的吧?”
“當然不是,”李老六嘿嘿地笑了,“我們都是些粗人,哪兒編得出來這種酸溜溜的東西,不過吧,有這麽個故事,我們騙人來也容易得多了,其實誰知道有沒有這玩意兒,我們在冥界待了這麽多年,連這樹的影子都沒見過。”
“誰說沒有,不就在……”朝戈正想說話,薛遇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而且是一副要咳斷了氣的樣子,身子抖抖索索地往下挫。
夏九歌正想上去扶他,卻發現這厮暗地裏給自己丢了個小眼神,于是立刻明白了。
朝戈沒看到這些,本能地充當了苦力,用肩膀扛住了薛遇。
薛遇一路上咳嗽不斷,走得越來越慢,很快就和朝戈一起落後了大部隊一步。
“切,還真夠小心的。”夏九歌看到某人精湛的演技,暗自嘀咕了一句。她都差點被騙過了,朝戈那個傻白甜的小鬼自然是信得不能再信了。
很明顯,薛遇是怕朝戈真的說出了三珠樹所在的地方,再惹來什麽麻煩,節外生枝。
看來,他也相信朝戈是真的知道三珠樹在什麽地方了?
見薛遇如此表現,夏九歌不免對朝戈又多了幾分信任,覺得他真能幫自己找到弟弟丢失的魂魄。
薛遇那麽老奸巨猾,沒有點把握,他怎麽會随便相信别人?
夏九歌想着,等有機會的時候,她一定要問問薛遇,爲什麽一上來就選擇了相信朝戈。
她正胡思亂想,身後已經傳來了朝戈歡快的聲音:“到了到了,前面就是狴犴的地盤了。”
夏九歌擡頭望去,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黑色圍牆,裏面隐約可見建築物的輪廓,圍牆上有精美的浮雕,連露出的屋檐一角都威嚴大氣,設計獨特。
她挑一挑眉:“那個什麽狴犴不是頭怪獸麽,它還這麽人性化,連屋子都住上了?”
朝戈還沒說話,薛遇嘴角已經勾起了一抹似有深意的微笑:“狴犴是龍神九子之一,現在雖然被困冥界,但該有的禮遇,閻君待他自然不會少,更何況現在,他還擔起了裁決生魂的重任,更是閻君的左膀右臂了,對不對啊,朝戈公子?”
“啊?我……我不知道啊。”朝戈抓了抓頭發,胡亂應了一句。
現在就連夏九歌也能看出來,朝戈這家夥心裏有鬼了。
她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前面的那群鬼就躁動不安了,愣是不敢再往前走了。
送鬼都送到這裏來了,總不能半途而廢吧?看那群鬼眼巴巴看着她的樣子,夏九歌極度懷疑,自己今天要不安置好他們,他們一定會跟着自己去找什麽三珠樹的。
闖入冥界已經是違規之舉了,要是帶着這麽多鬼到處亂跑,閻君會不會給她安個擾亂冥界秩序的罪名啊……
“我有個主意,”朝戈突然開口,“他們不敢進去,那咱們就去把鬼差引來,把他們抓進去不就得了?狴犴身邊就有十幾個鬼差的,比之前見到的那些敬業多了。”
夏九歌眼睛一亮,笑得十分歡暢:“真是好主意啊!”
“那是,”朝戈揚一揚下巴,“我娘說了,我可是很聰明的。”
他還在洋洋得意,就聽到了夏九歌接下來說的話:“那你去呗?”
這幾個字,就像是晴天霹靂落在頭上一樣,瞬間讓他變了臉色:“我……我不行啊,你也知道,我就是個遊魂野鬼,萬一那個狴犴心情不好,把我發配去做豬做狗了,誰帶你們去找三珠樹啊?”
夏九歌眯了眯眼睛,覺得他的話水分太多。
其他孤魂野鬼提到狴犴的時候,無不尊敬地稱一聲狴犴大人,而朝戈的語氣,很明顯沒有那種畏懼感。
不過看在三珠樹的面子上,夏九歌懶得和他計較,而是把目光轉到了薛遇身上。
她還沒開口,薛遇已經機智搶答:“我是個病号啊,咳咳,哎,這會兒我怎麽覺得頭暈了呢?哎呀,暈了暈了……”
說着,他還十分無恥地往朝戈身上一靠,半閉了眼睛裝蒜。
“靠,你們一個兩個都不去,難道要本姑娘親自去?”夏九歌沒好氣道。
誰知那兩人對看一眼,竟齊齊點頭:“好主意!”
就連薛遇也直起了身子,表示完贊同後,才繼續歪下去裝病,表演的那叫一個浮誇,和之前的精湛演技簡直是天壤之别,擺明了就是要欺負她。
咬牙切齒地把這一人一鬼瞪了一眼,夏九歌憤憤起身:“算你們狠!”
不就是翻牆頭進去轉一圈兒,把鬼差引出來收了這一票孤魂野鬼麽?她幹就她幹!
趁着那票鬼友們還在原地猶豫不決,夏九歌悄悄脫離了隊伍,直奔那道黑色圍牆而去,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牆頭。
爲了節約時間,她選擇的是最簡單粗暴的方式,撿起一塊石頭就沖窗子砸去。
隻聽得嘩啦啦一聲,好端端的屋子頓時多了扇破窗。
而狴犴身邊的鬼差們也被驚動,順利地追在她後面,發現了她從鬼街帶來的那一票鬼魂。
眼看着那群大鬼小鬼被鬼差押着往圍牆那邊走了,夏九歌正想叫上朝戈和薛遇跑路,卻沒想到那倆家夥竟然不在原先的地方了。
尼瑪,這是什麽情況?難道他們倆也被當成鬼街的原住人口被抓走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