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床帳拉開,露出了一張掩飾不住興奮的臉,顯然,爲了今天的捉奸行動,韓貴妃還是特意打扮過的,弄得特别漂亮,明豔照人。
在看到夏九歌時,韓貴妃明顯愣了一下,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
沒等她的表情發生變化,夏九歌就咧嘴奉送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端起準備好的茶杯,把裏面的東西潑在了她臉上。
乍然被潑了一臉冰冷,韓貴妃踉跄後退了幾步,差點撞在了東陵皇帝身上。
韓貴妃擡手抹了一把臉,連手掌心都黑了。
原來夏九歌用來潑她的并不是水,而是墨汁!
韓貴妃精心打扮過的臉立刻成了鍋底灰,還有淋漓墨汁順着她的臉落在衣服上,是前所未有的狼狽,差點把她的鼻子都氣歪了。
“來人,抓刺客!”韓貴妃還惦記着自己的坑人大計,固執地按照原定劇本進行。
她安排好的侍衛們立刻沖了上來,揮劍把床帳割了個七零八落。
然而,破碎的床帳飄落,床上卻隻有個笑吟吟的少女盤膝托腮,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陛下,您看……”韓貴妃的開場白都說了,這才突然發現床上隻有夏九歌一個人,根本就沒别人,立刻露出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定一定神後,她沖過去把床上的被子掀了,連枕頭也沒放過,甚至還看了看床下。
看着這女人一通忙活,夏九歌笑了笑:“貴妃大嬸,你在找什麽啊?”
“我在找……”韓貴妃差點脫口而出,還好在最後關頭忍住了,硬生生扭轉了話頭,“我隻是在找刺客,公主你……沒事吧?”
最後這句關心話,韓貴妃說得極爲勉強。
“刺客?”夏九歌故意裝得十分驚訝,“這裏有刺客嗎?在哪裏?”
事情都到了這份上,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裏的韓鈞已經不見蹤影,但韓貴妃竟然還不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竟然還試圖颠倒黑白:“你不要怕,那刺客都對你做了什麽,你告訴本宮就是,本宮和皇上一定會替你做主出氣的。”
話說到這裏,韓貴妃已經鐵了心要栽給夏九歌一個勾搭男人的罪名了。
對于這種愚蠢的女人,夏九歌隻有冷笑:“聽上去,你好像挺希望有刺客對我做點什麽啊?”
韓貴妃勉強擠出一點微笑:“怎麽會呢,隻是……事實擺在眼前,想不承認也不行啊。”
說着,她的眼睛便往地上溜了一圈,着重對那個肚兜多行了幾次注目禮,目的就是把皇帝的思路也引到刺客和夏九歌有染的道路上去。
不得不說,韓貴妃還是挺了解皇帝的。
在看到丢了一地的衣服之後,東陵皇帝雖然沒有說話,但眉頭已經微微皺了起來。
夏九歌故作好奇:“事實?你看到了什麽事實?”
韓貴妃真是要被這個厚臉皮的小丫頭給氣死了,要是換了别的姑娘,被這麽一群男侍衛冷不丁地闖入寝宮,早就吓得六神無主了。
而眼前的這一位,衣服都淩亂地脫了一地,她身上穿着的也不過是單薄的寝衣而已,她竟然還能這麽面不改色,甚至還是笑吟吟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
她倒是很想把事情都說出來,但現在韓鈞不見蹤影,而且皇帝的臉色比較陰沉,還不知道是什麽想法,因此韓貴妃也不敢把話說得太露骨。
“這些……還不夠明顯嗎?”韓貴妃示意了一下滿地的狼藉。
“哦,你說這些啊,”夏九歌恍然大悟,輕巧地跳下床,“我今天心血來潮,特别想收拾衣櫃,收拾到一半又不想做了,所以就丢的遍地都是,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本宮隻是覺得這看上去像是……”韓貴妃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言辭。
畢竟,有些話說得太直白了,可能會惹皇帝生氣。
她是猶豫了,但對于夏九歌來說,就沒有什麽話是她不敢說的。
“像是有人偷情啊?”夏九歌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口,“真可惜讓你失望了,這屋子裏就隻有我一個人,我能和誰偷情?要不你把這個人請出來咱們當面說說?”
說話的時候,夏九歌眼底浮起了一抹得意。
哼,韓鈞現在已經被丢到了百裏之外,等他來對質,簡直是呵呵了。
更何況,誰會蠢到去找一個不在現場的人對質?這完全就是找抽嘛!
“我……”韓貴妃氣得了不得,在心裏暗罵自己的弟弟不靠譜,說好了一直在這裏等她帶人來的,現在竟然跑了個無影無蹤,真是不堪重用!
她還沒想好該怎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夏九歌已經趁勝追擊。
“我聽說,人心裏整天惦記着什麽,看什麽都會和别人有不同的感受,貴妃娘娘這麽關心我的個人問題,是不是……”她詭秘一笑,“是不是因爲你腦子裏整天就惦記這些不正經的事,所以看所有人都不正經了?!”
見韓貴妃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夏九歌笑得越發肆意:“啧啧,瞧瞧貴妃娘娘心裏惦記的多厲害,看到件肚兜都能想到這麽多,我真是……各種佩服。”
韓貴妃被她的話說得面紅耳熱,幸好臉上塗得都是墨汁,所以别人無法看清她的心虛。
“你……你污蔑本宮!”她的嗓門立刻拔高了八度。
夏九歌毫不猶豫地笑出了聲:“嘿,這還真夠離奇的,你看到我地上扔了衣服,就能腦補出一整段無媒苟合的激情大戲,而我揣摩一下你的想法,就成了污蔑?還真是有意思。”
“我……你……”韓貴妃被氣得七竅生煙,連話都快不會說了。
夏九歌笑嘻嘻地湊上前去:“不過,我還是好心奉勸你一句,偷情這種事嘛,想想就可以了,可千萬不能付諸實施哦!”
韓貴妃隻覺得自己胸口揣了個皮球,而且還在不斷地鼓脹起來,眼看着就要爆了。
沒等她阻止好反駁夏九歌的語言,東陵皇帝就惱怒開口:“夠了,你們都别說了!”
這人不管是高興還是生氣,夏九歌都覺得無所謂,但韓貴妃顯然就不這麽想了。
“陛下,臣妾的真是……”看到了皇帝明顯變得不悅的臉色,韓貴妃立刻就慫了,話才剛開了個頭,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隻是,東陵皇帝雖然擺出了息事甯人的态度,而且怒氣主要也是沖着韓貴妃來的,但是夏九歌絲毫不領他的情。
哼,不就是口頭上幫她一回算什麽?她才不稀罕這個便宜爹爹呢!
“你們說完了吧?說完了就别耽誤我睡覺!”夏九歌大大咧咧地往床邊一坐,下了逐客令。
東陵皇帝先打發走了侍衛和一步三回頭的韓貴妃,才轉向了夏九歌:“九歌,今晚的宴席上,朕會宣布你的婚事,你晚上好好收拾一下。”
夏九歌沖他翻了個白眼:“有人采到睡火蓮的花蕊了?”
當初她和傅子恪在火山口得到的睡火蓮,因爲是整株摘下來的,所以花蕊的部分比較充足,用過之後也還有剩餘。
所以,問出這句話時,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傅子恪。
該不會是這家夥從皇陵出來之後,就直接帶着睡火蓮剩下的花蕊上門來提親了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是答應呢,還是……
她還沒想完,就聽到東陵皇帝說:“不要胡鬧了,睡火蓮的花蕊豈能是随随便便拿到的?現在這個時候,恐怕根本就沒有成熟的睡火蓮,要到哪裏去找它的花蕊?”
夏九歌心道,現在這個季節是采不到,但有的人手裏就是有哇,她又沒有要求一定得是現摘的?
不過她懶得和東陵皇帝說這些,隻懶懶地丢下兩個字:“免談。”
沒想到,一向對她裝得和藹可親的東陵皇帝也克制不住了,臉色變得異常嚴肅:“這門親事是先祖定下的,沒有你反悔的餘地,今晚的宴會,不管你來不來,朕都會同樣宣布聯姻的旨意,昭告天下!”
說完後,就像是生怕夏九歌再說出什麽不中聽的話時,東陵皇帝轉身就走。
“哎,你……”
東陵皇帝這回走得飛快,簡直和韓貴妃興沖沖來捉奸時的速度有一拼。
瞪着他的背影,夏九歌覺得頭大如鬥。
靠,這個皇帝老兒怎麽就那麽愚孝?非要把祖宗定下的婚約給履行了,簡直迂腐得可以。
一想到自己和那個龍應宸有婚約在身,她就覺得渾身上下都不爽快。
那個龍應宸給人的感覺不好,很不好。
然而,現在九曲珠她還沒弄到手,根本無法威脅到龍應宸。
等等……威脅?威逼利誘?
夏九歌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行的辦法。
看韓鈞之前說話的意思,知道九曲珠藏在先帝皇陵中的人本來就不多,那麽現在,知道九曲珠下落的人就更少了。
隻要她和傅子恪不說,現在東陵皇帝一心想要促成這門婚事,讓皇族中出一位南邵國的皇後,怎麽會主動去提起九曲珠的事?
所以,讓龍應宸誤以爲九曲珠在她手裏,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最重要的是,隻要有傅子恪的配合,她相信一切都會事半功倍的。
那麽,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見龍應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