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九歌差點就伸手去拿了,關鍵時刻才想起來,自己不能碰它。
萬一這九曲珠就像鲛珠一樣,被山河社稷圖給吞了,那她還拿什麽和龍應宸談交易?
更重要的是,萬一九曲珠也遭殃了,那她離薛遇的計劃就又近了一步,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
她讪讪地縮回了手,對傅子恪打了個眼色。
傅子恪微微一笑,走回大廳中央,伸手去拿九曲珠。
不知道爲什麽,他不急不緩的動作落在夏九歌眼裏,就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回放一樣,每一處細節都如此清晰。
就在他伸手握住九曲珠的瞬間,夏九歌腦海裏就像是突然掠過了一道閃電,照亮了某個被她遺忘的角落。
遊戲規則是兩個隻能活一個,但想要拿到九曲珠,卻需要兩個人同時按下機關。
這……這根本就是個悖論!那個紅衣少年,壓根就是出爾反爾!
那麽,他憑什麽不能再出爾反爾一次?
驚覺了危險的存在,夏九歌向傅子恪跑過去,驚呼道:“小心!”
但是,傅子恪的手指已經碰到了九曲珠,那一刻,夏九歌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停跳了。
看到他并沒有什麽異常反應時,她才松了口氣,停下腳步擦了擦汗,看來,是她神經過敏,想的太多了。
然而下一刻,傅子恪的手背上卻突然出現了一道傷口,殷紅的血珠随即沁出。
而且,那道傷口還在不斷地擴張,沿着肌膚的輪廓一路開裂,更多的血洇出,染紅了他手中的九曲珠。
那顆珠子,也由半透明的顔色,逐漸轉爲了紅色,就像吸飽了他的鮮血一樣。
夏九歌目瞪口呆,這哪裏是九曲珠?叫吸血珠還差不多!
“快,快松手啊!”她驚呼出聲,卻看到那“九曲珠”突然變了樣子,就像是迅速地被拉長了一樣,纏上了傅子恪的手腕。
幾乎是與此同時,他手背上傷口蔓延的速度陡然加快,衣袖上也多了斑斑血痕。
傅子恪左手一伸,長劍立刻現形,劍氣挑起手腕上的紅色繩狀物時,夏九歌看得分明,那紅色的東西竟然還在微微扭動,一副不願意離開他手腕的樣子。
媽蛋,還是個活物!
劍芒一閃,那紅色的東西立刻被劈成了兩截,掉落在地。
詭異的事情再度發生,被斬成兩截的東西竟然迅速地拉長了身體,竟然變成了兩條和剛才同樣規格的東西,從地上彈起,向傅子恪再度撲來!
劍光再度劃過,兩條變作四條,然後又重複了剛才的程序,隻不過這一次他們聲勢浩大了許多,從四個方向撲了上來。
雖然明知道這樣做是飲鸩止渴,但傅子恪還是被迫揮劍,隻不過短短幾招,這種詭異的紅色蟲子在數量上立刻就占了優勢,不要命地撲了上來。
夏九歌手中月魄光華流轉,淡金色光芒自弓弦上灑出,瞬間把那些紅色蟲子釘了一地,乍看上去就像是鋪了紅地毯一樣。
看到那些蟲子不斷掙紮扭動,夏九歌頓覺一陣惡寒。
她拉過傅子恪的手,皺眉看着那些猙獰的傷口,卻驚訝地發現,雖然那些紅色的蟲子已經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但這些傷口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着。
她大驚之下撕開了傅子恪的衣袖,看到那些傷口已經蔓延到了手肘,并且還在不斷惡化!
紅衣少年的聲音幽幽響起:“被我的血奴咬到了,你就等着給他收屍吧。”
夏九歌眸底怒火燃起,尼瑪,果然是這家夥在幕後搞鬼!
尼瑪,還真是環環相扣,不打破規則,就無法開啓機關,但開啓機關後,就會被假的九曲珠算計,真是應了那句話,左右都是一個死字。
“你特麽有種滾出來,藏頭露尾的算什麽?”她破口大罵。
她話音剛落,紅衣少年就突兀地出現在了面前,鼻子差點貼上她的鼻尖。
夏九歌本能地後退了一步,一箭射過去,但那抹金光卻穿透了對方的身體,釘在了牆上。
果然如傅子恪所說,這個紅衣少年是魂魄之身,壓根就沒有實體。
媽蛋,那就是連想殺他都殺不成了?人能殺,鬼……要怎麽殺?
“啧啧,戾氣這麽重,想殺人?我這裏有很多,看你殺不殺的完。”說着,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枚珠子,看外表,和剛才血奴變成的九曲珠一模一樣。
敢情真正的九曲珠一直在他手裏,之前那顆不過是陷阱而已。
夏九歌眉目一凜,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
魂魄沒有實體,但九曲珠卻是真實存在的,她殺不了他,難道還不能把珠子奪過來麽?
足尖一點,她已淩空躍起,向他手裏的九曲珠撲過去,然而就在這時,紅衣少年突然擡眸一笑,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夏九歌心下一顫,已經明白過來了。
靠,這家夥根本還是在蒙人,他手裏的那顆壓根就不是九曲珠!
“血奴,去!”紅衣少年一擡手,竟是将手裏的“九曲珠”直沖着夏九歌抛來,而後者剛才用力過猛,人在半空中,避無可避。
眼前倏然多了個黑影,夏九歌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傅子恪,随即被他攬着轉了個圈,硬生生避開了迎面沖過來的血奴。
她是躲過了,但紅衣少年第二次抛出的血奴,卻不偏不倚地撞上了傅子恪的後背。
紅衣少年哈哈大笑:“連中了我血奴兩招,看你還不死?”
“傅子恪,你怎麽樣?”聽到這麽驚心動魄的話,夏九歌來不及對付這個詭異的少年,隻伸手抱住傅子恪,急切問道,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是她害了他,本來應該是她去拿九曲珠的,而剛才那個血奴,根本也是沖她來的。
擡手就摸到了一手的血,還帶着他的體溫。
夏九歌再也忍不住,眼淚撲簌簌掉落:“大傻蛋,你爲什麽要撲過來!”
聽那紅衣少年的意思,中了血奴一招還有得救,但中了兩次就……
被剛才的血奴正正撞上後背,傅子恪緊緊閉着眼睛,臉色突然變得很蒼白,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傅子恪,傅子恪!”夏九歌從來沒有見到他這個樣子,立刻就慌了手腳。
他英俊的面容已褪去了血色,眉睫卻一如既往地烏黑,越發襯出了臉色的慘白。
他猛地一把推開夏九歌,悶哼了一聲,後背處的衣衫竟然應聲開裂。
夏九歌心裏一咯噔,趕緊跑過去想要查看他的傷勢,這一看卻頓時懵圈了。
被紅衣少年的血奴兩次觸碰,他後背上也出現了和手上一樣的傷口,隻不過卻沒有手臂上蔓延的那麽迅速,相反,看上去還有種無力擴張的感覺。
而這,并不是讓夏九歌懵圈的原因。
真正吓到了她的,是傅子恪身上的那個紋身。
這個紋身,她之前在海疆也曾看到過,當時傅子恪冒充的還是鲛人一族的北海侯,而他身上這個帶鱗片的龍形紋身,也是他在外形上和鲛人一族有點相似的地方。
可是,那難道不是蕭陌幫他弄的易容麽,現在怎麽會出現?
還有,她明明記得那條紋身在他的胸口,然而現在,那條黑色的龍竟然趴在了他的肩膀後面,而且姿态……好像也和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靠,就在她看着這紋身的時候,它竟然還動了一下!
不僅如此,原本還在緩慢擴張的詭異傷口,竟然随着這黑龍的動作停下了蔓延的腳步,看上去還隐約有點縮小的趨勢!
“你這是……”夏九歌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她下意識地擡頭,對上傅子恪睜開的眼眸,内心的驚訝排山倒海般湧來。
艾瑪,這眼珠子的顔色,怎麽還不對了呢?
那雙如此熟悉的眼睛,現在竟然變成了琥珀色……現在傅子恪的樣子,和在海底時完全沒什麽兩樣,根本就是那個邪魅的北海侯嘛!
她被徹徹底底地震驚到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還有個人比她還驚訝。
紅衣少年兩眼放空,嘴角微微抽搐:“不可能,不可能……”
傅子恪身上的黑龍紋身緩緩遊走,所靠近的地方,那些傷口竟然都消失了,比出現的時候還要詭異。
仿佛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紅衣少年呆立在原地,兩眼放空。tqR1
當啷一聲,他手中有個圓球掉在了地上,看樣子,竟是一枚九曲珠。
被這聲異響驚醒了,夏九歌回過頭去皺眉:“你特麽玩兒狼來了的故事要玩兒幾次?”
說着,她已經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出,因爲灌注了靈力的緣故,那顆“九曲珠”被她踢得高高飛起,穿透了對面的牆壁,不知道落到什麽地方去了。
紅衣少年似乎也被驚動了,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麽,整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哎,你跑什麽!”夏九歌很是不解,剛才這家夥不還盛氣淩人得很,一副把所有人都當做是掌中玩偶的樣子,肆意戲弄。
這會兒她和傅子恪明明就是處于下風的,他跑什麽跑?
傅子恪在她身後輕咳一聲:“剛才那個九曲珠,是真的。”
“哦,”夏九歌一心都撲在他的傷勢和紋身上,聞言後随便答應了一聲,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靠,你說什麽?”
剛才,那個被她一腳踢飛了的玩意兒……竟然就是她這次要找的九曲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