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太長了,不好不好。”嘲風大搖其頭,對那頭體格高大的猛獸很是不以爲然。
夏九歌皺皺眉,又指了指另外一頭長得比較怪異的:“要不……就那個吧?一看就很厲害,那些靈獸都不敢靠近它的樣子。”
嘲風十分不屑:“不就是頭梼杌,很稀罕麽?看它那口牙,真是一張臉上就剩一副大牙了,我才不要。”
夏九歌的手指緊了緊,看在今天要靠嘲風過關的份上,才硬是忍了下去。
瞅瞅對面栅欄裏關着的猛獸,排除了實力太差的,其實也沒剩多少好挑選的餘地了。
鬥獸場上的看客還是頭一次看見這種稀罕事,用人來和獸鬥已經是少見了,更别說是這麽個豪華陣容了。
有見識的人都能看出來,對面關着的那一群裏,除了普通的猛獸不算,光是傳說中的四大兇獸裏占了倆。
這倆随便拎一個出來就能幹翻一隊武士,吃那麽個把人簡直就是塞塞牙縫的小事。
更何況這人也不是什麽彪形大漢,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身邊帶的那頭靈獸也是嬌小玲珑,壓根就不是戰鬥型的。
更稀奇的是,他們倆看到對面栅欄裏關着的十頭兇獸,竟然一丁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還在那裏指指點點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那樣子,竟像是在菜市場上挑瓜揀菜一樣輕松。
今天這些猛獸身上都被塗了藥,是不會自相殘殺的,它們唯一的目标,就是對面那兩個嬌小的身影了。
面對這樣的情形,最勇猛的武士恐怕也得腿肚子哆嗦,敢情這姑娘腦子有毛病吧?竟然不知道害怕!
“就剩它了,沒得挑。”夏九歌指着一頭外形稍微有點像老虎的兇獸道,這家夥生了個走獸的模樣,背上竟然還有對翅膀,感覺還挺拉風的。
然而嘲風揚一揚下巴,不屑地哼了一聲:“有什麽好的?不就是頭窮奇麽,生得就像老子從前養的看家狗。”
夏九歌懶得理他的吐槽:“就它了,你再廢話,我就把你給移到長得最醜的那貨身上去!”
“老子就不能有點追求了嗎?你看它們一個個的歪瓜裂棗樣兒,有哪個能配得上老子英俊潇灑高貴優雅的……魂魄!”
夏九歌差點吐血,尼瑪,要是她能動用靈力使用移魂術,哪裏還用得着和這個臭屁的家夥商量,直接用了移魂術把他弄到兇獸身體裏不就完了?
可惜她現在靈力被鎖,隻能靠嘲風用自己的力量去上兇獸的身,所以再不爽都得先忍忍。
“是啊是啊,就這頭什麽本事都沒有的腓腓最适合你了。”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擡頭看了看場邊矗立的日晷,她提醒道:“馬上就要到午時了,你再不選好,就等着和我一塊兒被它們分了當午餐吧。”
鬥獸場裏的奴隸已經在厚重铠甲和鋒利長矛的掩護下,準備拉開困住那些兇獸的栅欄了。
沒想到嘲風這厮有恃無恐:“哎,老子還沒試過被吃的感覺呢,聽說那窮奇還有個怪癖,吃人喜歡從腦袋吃起……”
“是嗎?”夏九歌突然眯起了眼睛,“那你就試試吧!”
說着,她已經一把抄起這個廢話沒完的毛球,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幾乎是與此同時,不遠處的那道鐵栅欄,正在被緩緩拉開。
所有人都看着那個銀灰色的毛球,以相當無畏且拉風的姿态,在半空中劃過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徑直向剛走出牢籠的窮奇頭上砸去。
然後,那團毛球重重砸在了窮奇的腦門上,然後被彈了出來,四肢攤開地躺在了地上。
隻有極少數人看到了,在他們相撞的瞬間,似乎有微弱光芒一閃。
夏九歌當然也看到了那抹微光,隻是,嘲風有沒有順利奪舍還不知道。
猛獸被釋放,開門的奴隸四散奔逃。
隻是,他們身上沉重的铠甲影響了逃跑的速度,而據說是抹了就不會被猛獸盯上的藥物也絲毫不起作用。
眼看着一個個奴隸被出籠的猛獸撲倒撕咬,看台上爆發出了喝彩聲,顯然是被屠殺調動起了觀看的情緒。
這本來就是胖老闆設計好的開場,騙一群奴隸先去送死,熱熱身而已,免得那些猛獸隻有一個目标,很快就幹掉了,這場表演看着還有什麽意思?
其中一個奴隸被猛獸的長牙高高挑起,手中的長矛掉下來,滾到了離夏九歌不遠的地方。
看到在陽光下閃着微光的長矛,再看看正往自己的方向奔來的猛獸,夏九歌也顧不得等嘲風了,就地一個前滾翻。
一頭猛獸見她竟然主動迎上來,立刻張大了嘴巴朝那團嬌小人影咬下來。
然而,猛獸尚未咬合,就突然吃痛揚起了身子,鮮血潑灑落下,淋了夏九歌半身。
看客們這才發現,那少女手中竟多了一柄閃亮亮的長矛,矛尖上赫然還有斑斑血痕,正是那猛獸的鮮血。
巨獸吃痛,在原地一通亂跳,跳了幾下卻轟然倒地,在地上掙紮了半天都沒能起來。
隻有少數眼尖的看客發現,剛才那一抹嬌小身影輾轉騰挪,竟伺機用長矛割斷了巨獸腿上的筋腱。
筋腱既斷,那巨獸再有多大的力氣也是白搭,隻能眼睜睜地看着獵物在它身邊打轉。
僥幸幹翻了一頭猛獸,夏九歌并沒有停手,而是圍着巨獸轉了個圈,手中長矛在它粗糙的皮上破開了一道道血口。
随着她的動作,濃烈的血腥氣散發出來,幾乎要把她熏倒。
而不遠處,幾隻正在撕扯着其他奴隸的猛獸也停下了動作,遲疑地往這邊看了過來。
看到它們的反應,夏九歌嘴角微勾。
不是抹了不會自相殘殺的藥嗎?那她倒要看看,在殘暴嗜血的本性面前,那些藥物到底能起多大的作用!
鮮血在地上彙聚成了小溪,因爲受傷的猛獸還活着,所以血腥氣格外能刺激那些兇獸們。
幾乎是所有猛獸都撲了過來,去撕扯地上受傷的巨獸,在撕咬的過程中難免會誤傷,又引起了新的戰鬥。
夏九歌冷眼看着面前的混戰,竟連後退一步的意思都沒有。
有比她更大,肉更多的獵物在前,哪隻不開眼的兇獸還會注意到她這點小肉渣?
沒有看到窮奇的身影,夏九歌眯眼看向遠處,隻見那隻窮奇正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睛裏充滿了迷茫。
眉尖微挑,夏九歌心裏一喜,看窮奇的這副樣子,嘲風是附體成功了?
她試着向窮奇招了招手,然而,對方隻是看了她一眼,藍色的眼睛裏透出不耐煩的神情。
額……嘲風的眼睛不是綠色的嗎,附身到窮奇身上,眼睛也該變成綠色才對啊,難道這也能變異?
夏九歌緊張地和他對視,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長矛,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難道是窮奇的意念太強大,嘲風無法控制它的身體麽?
她這一愣神的工夫,不料地上的猛獸已經差不多被分食殆盡,還沒吃過瘾的梼杌不知怎的竟然盯上了她,毫無預兆地撲了過來。
夏九歌本能地舉起長矛一擋,精鋼制成的長矛竟然被梼杌一口咬斷,像嚼麻花一樣幹脆,而她也被那股巨大沖力帶得向後仰倒。
媽蛋,嘲風總算是說了句實話,這梼杌的牙口還真不是蓋的!
眼看着那副猙獰巨齒落下,她手無寸鐵,隻能本能地擡手護住喉嚨。
千鈞一發之際,頭頂一個黑影掠過,和梼杌滾在了一處搏鬥。
夏九歌心有餘悸地撐起身子,長出了一口氣。
艾瑪,幸好嘲風在關鍵時刻沒掉鏈子……
接下來的時間,簡直變成了窮奇的個人秀,包括梼杌在内的一群猛獸,被它三下五除二痛扁一頓,不死也是半殘。
一時間,鬥獸場上一片狼藉,看台上的群衆目瞪口呆。
在看台最高處包廂觀戰的胖老闆是怎麽也沒想到,事情竟會發生這樣戲劇化的轉折,惱羞成怒地對手下道:“放箭,快放箭!絕對不能讓這個賤奴活着!”
據那個神秘人所說,這丫頭可是得罪了襄陽侯的。tqR1
胖老闆之前生意上遭了重創,這回雖然有神秘人資助的銀子,但想要在東陵站穩腳跟,有什麽比傍上襄陽侯大腿這一招更好用的呢?
既然手上有襄陽侯看不慣的人,胖老闆順勢就設了這次鬥獸,還特意花高價弄來了十頭兇獸,說不定襄陽侯出氣出爽了,就對他的鬥獸場另眼相看了呢。
隻是,他沒想到就這樣竟然也能玩砸……
一邊催促手下趕緊布置弓箭手放箭偷襲,胖老闆一邊抹了一把汗,偷眼瞟了瞟身後。
箭支突然如雨般灑下,剛才沒有死透的兇獸,這會兒也一命嗚呼了。
夏九歌已經竭盡所能地躲避了,但還是被一支長箭擦傷了手臂。
窮奇突然出現在身邊,把個毛茸茸的腓腓丢進她懷裏,然後一爪子把她甩上了後背。
夏九歌一眼看到頂層上正在手舞足蹈着指揮房間的胖子,咬牙切齒地拍了拍窮奇的大腦袋:“嘲風,去那兒,老娘今天一定要宰了這個黑心死胖子!”
藍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困惑,緊接着窮奇巨大的翅膀就張開來,搖搖晃晃地飛了起來,直沖頂層看台而去!
眼看着窮奇載着眉目淩厲的少女向自己的方向沖過來,胖老闆吓傻了眼,腿一軟就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地進了包廂,抱住一個少年的腿大叫道:“侯爺救我,侯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