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隻有鲛珠一顆被吞了,其餘的靈珠還沒有蹤影,那就是說地圖還沒有顯現了?
不知道口口聲聲要去須彌山的薛遇,知不知道這一點。
夏九歌覺得,薛遇應該是知道的,否則不會提到須彌山那麽多次,卻一點兒都不着急啓程,如果不是胸有成竹,會這麽淡定麽?
尼瑪,當初她還傻乎乎的答應了他一起去須彌山的要求,這麽一想,薛遇從那時候就開始算計她了吧!說不定,他連山河社稷圖的事也知道……
最要命的是,她還有弟弟要找,勢必要回去找薛遇,讓他再用輪回鏡幫一次忙。
這就意味着,當初答應的事,她想賴賬都很困難。
想到這裏,夏九歌的臉色頓時黑了。
嘲風見她前所未有地嚴肅起來,一對綠豆小眼眨巴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開口:“其實,這須彌山……”tqR1
他才剛說了幾個字,夏九歌就突然擡起一隻手,堅決地制止了他:“别說了。”
“啊?”嘲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你别生氣啊,我上回不是故意瞞着不說的,我就是……”
因爲夏九歌根本就沒打算聽,隻是堅決地搖了搖頭:“我對這個什麽須彌山一點兒都不感興趣,你不用說了。”
無視目瞪口呆的嘲風,她徑直轉向了傅子恪:“你說,那些鲛人會有什麽辦法,把鲛珠給取出來麽?”
她可不想在這裏冒充什麽鲛神娘娘,萬一這群鲛人非要讓她留下來怎麽辦?她可是要盡快回去尋找弟弟的人,怎麽可能把時間繼續浪費在海疆?
傅子恪的目光閃爍了一下,沉聲道:“我想想辦法。”
見他真的起身離開去想辦法了,夏九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圍,然後就去和阿珍姐妹倆聊天了,完全把嘲風抛在了腦後。
看着她和兩個姑娘有說有笑的,嘲風站在原地,一臉怨念。
媽的,自帶大嘴巴屬性的他,一反常态地把個秘密藏了那麽久,現在終于要體會一下洩密的快感了,結果呢?結果夏九歌竟然完全不領情!白瞎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了!
都做好要洩密的心理準備了,卻得到這種結果,讓嘲風覺得比便秘還要痛苦。
心底傳來了某人嘲弄的語氣:“呀,原來你跟她一起晃悠了那麽久,連自己的來曆都沒交待啊?啧啧啧,真是太不坦白了。”
嘲風翻了個白眼:“要你管?”
那個聲音在他心底冷笑一聲:“沒錯,我是管不了,可是你别忘了,凡人闖進須彌山會落到什麽樣的下場。”
聽到這句話,嘲風碧綠的眼睛裏突然漫起了濃重的寒意。
“所以啊,”那個聲音打了個哈欠,“我要是你,就多花點心思在怎麽阻撓她上面了,而不是胡吃海塞,瞧你這一肚子的肥油……”
嘲風本能地用爪子捏了捏肚皮,嘴硬道:“老子這是豐滿,現在流行豐滿美,你懂個屁!”
那個聲音嗤笑一聲,沒有了動靜。
低頭看了看自個兒的肚皮,嘲風老臉一紅,艾瑪,都快看不見自己的腳了。
想想剛才那家夥說的話,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瞟了一眼夏九歌的背影,嘲風不得不承認,這丫頭雖然總是薅自己尾巴,平常也沒少欺負自己,但總體來說,還算是個好人。
畢竟,她可從來沒虧過自己這張嘴啊。
摸了摸肚皮上積起的肥油,嘲風覺得,自己是該想個辦法,徹底讓須彌山這個地方和夏九歌絕緣了。
對了,最先念叨着要去須彌山的人,是那個叫薛遇的臭小子。
下意識地摩拳擦掌了一番,嘲風才記起自己現在隻是腓腓這種小靈獸,顯然不能用武力解決問題。
在嘲風大爺的概念裏,不管是什麽事,這世上就隻有一種解決辦法,那就是武力鎮壓。
那麽問題就來了,在沒有武力的情況下,應該怎麽辦呢?
嘲風想了一會兒,沒得出任何答案。
“喂,你别光是說風涼話,倒是幫我想想辦法啊!”他壓低了聲音道,是說給那個如今和自己共用身體的魂魄聽的。
等了半天沒有回應,他咬咬牙:“大哥!”
那個懶洋洋的聲音終于再度出現:“看在你叫我大哥的份上,我就給你指條明路。”
嘲風的眼睛頓時一亮:“你快說!”
“動動腦子,笨蛋!”那個聲音裏隐約帶了笑意。
嘲風又等了一會兒,愣是沒等來下文,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氣得咬牙切齒。
靜下心來後,他決定還是采取一下别人的意見,便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好好研究怎麽動腦子去了。
這一研究,就……睡着了。
他睡覺的當口,傅子恪正在海皇宮的廢墟裏翻找,希望能找到上古典籍一類的東西。
他之前也曾刻意向鲛人長老們打聽過鲛珠的事,尤其是有關于千年前的那個鲛人公主用它保存了戀人魂魄的傳說。
然而,問來問去,卻是一無所獲,那個傳說是盡人皆知,但卻沒人知道鲛人公主是怎麽做到的,用的是什麽樣的法術。
鲛人長老們都不知道的事,其他鲛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雖然鲛珠到手,但具體要怎麽淨化掉蛟龍留在夏九歌體内的兇魂,仍是一無所知。
在廢墟裏翻找了許久,仍是一無所獲,傅子恪剛直起身來,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你在找什麽?”
他回過頭去,看到這是幾位長老中最爲沉默寡言的浦長老。
“随便看看。”傅子恪淡淡回答。
浦長老眼底卻閃過一抹亮光:“我聽說,你在打聽鲛珠鎖人魂魄的事?”
傅子恪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故作不經意道:“我隻是對鲛珠的事情好奇而已。”
他很不喜歡浦長老眼底那種對一切都了然于心的神情,行了一禮後就想離開,背後卻突兀地傳來一句話:“我知道那個人類女子并不是什麽鲛神娘娘,而是因爲吞服了鲛珠,所以才會……”
浦長老突然停住了話頭,看向傅子恪的右手,臉上帶了點莫名的笑意:“怎麽,爲了那個人類女子,想殺我滅口?”
意圖被他看穿了,傅子恪索性不再掩蓋,掌心的淡淡霧氣凝結成長劍的樣子。
死亡的威脅迫在眉睫,浦長老卻一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臉上仍是笑吟吟的,聲音裏甚至有了些許贊賞:“果然是承影劍,看來我的眼睛還沒有花得太厲害。”
“長老,得罪了。”傅子恪幹脆利落地道了聲歉,手腕輕振,便有清越龍吟傳來。
劍氣将出未出之際,浦長老卻突然開口:“我可以教你如何用鲛珠鎖魂,甚至可以幫你。”
傅子恪并未收劍,反而将承影往前遞了遞,薄唇裏迸出兩個字來:“條件?”
浦長老眼底的贊賞更加明顯:“很簡單,留在海疆,承擔起你本來的責任,這樣的條件換那個人類女子的性命,可好?自然,鲛珠的事情,也是你我之間的秘密,我并不會對其他人說。”
傅子恪冷笑一聲:“你明知道我是什麽人,還要把我留在這裏?”
浦長老微微一笑:“我不會看錯人。”
沉默片刻,傅子恪手中的長劍再度化爲霧氣消失,而他也幹脆利落地應了個“好”字。
浦長老眼底揚起滿意的笑容:“做事宜早不宜遲,今夜月升之時,帶她去祭壇。”
這一次,傅子恪卻沒有像剛才那樣應下來,而是冷冷道:“你如果敢打什麽鬼主意,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浦長老沒有回答,隻是笑了笑,就離開了。
傅子恪看着他的背影,薄唇漸漸抿緊,一言不發地回山洞去了。
看到他回來,夏九歌迅速迎了上去:“怎麽樣,有辦法嗎?”
傅子恪伸出手指在唇邊一比,做出個“噓”的手勢,然後才壓低了聲音道:“跟我來個地方。”
夏九歌回頭瞅瞅嘲風,發現後者正晾着肚皮呼呼大睡,便樂得把他丢在這裏,反正阿珍姐妹覺得他可愛的不得了,會幫忙照顧他的。
在傅子恪的牽引下一路上浮,夏九歌覺得自己這趟來海疆,唯一的收獲就是學會了遊泳,再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旱鴨子了。
眼看着離那片渾濁的海底越來越遠,夏九歌玩心大起,甩開傅子恪的手就要和他比賽。
看着她用相對笨拙的姿勢向上浮去,傅子恪嘴角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眼底卻仍是難掩憂慮。
眼看着水上傳來的天光越來越亮,夏九歌用力一個縱身,頭便露出了水面。
“我赢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笑容燦爛。
然而下一刻,她就呆住了,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
海平線的盡頭懸挂着一輪将墜未墜的紅日,夕陽的餘晖把整個海面都染成了金紅色,在這樣燦爛的色彩裏,海水都顯得溫暖了許多。
身後傳來了水聲,顯然是傅子恪也浮上了海面。
“傅子恪,我……”夏九歌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去,話沒說完,那人已經擡手勾起了她的下巴,就這麽突兀地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