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靈武大會的初選結束後,她就沒再見過夏姌。
确切地說,她都快把夏姌和郭氏這一對母女忘到腦後去了。
反正夏雲奇已經死了,武安侯府現在也歸她所有,這樣的教訓,就當是和郭氏母女從前那十年苛待抵消了。
隻是,夏九歌無語地發現,她以爲自己夠寬宏大量了,但對方卻不這麽以爲,還像瘋狗似的咬着她不放,一路從大燕咬到了西隴來。
她眼睛微眯,上藥的動作也重了一些。
原本陷入半昏迷狀态的夏姌被疼醒了,看清楚眼前的人是夏九歌後,臉頓時扭曲了:“是你設計害我!”
夏九歌對她慣性的惡人先告狀很是無語,拜托,是誰雇了秦顔來惹事的?
夏姌咬牙切齒道:“秦顔那個沒骨頭的蠢貨,竟然敢出賣我……還有你,我一定要……”她說得太激動,扯動了脖子上的傷口,頓時疼得說不下去了。
“怎麽,要不要爬回去找你主子來修理我們?”夏九歌冷冷發問。tqR1
“我才不……”夏姌說了三個字,才突然反應過來,硬生生地收住了話頭:“你在說什麽主子不主子的鬼話?我根本聽不懂。”
夏九歌眸底掠過一抹了然,這麽明顯的欲蓋彌彰她要是都聽不出來,估計也就和夏姌一個智商了。
她可不相信,憑夏姌這種智商,能想出什麽高明的主意說服秦顔和她合作,更别說是提供讓秦顔這種貪婪的人都覺得滿意的酬勞了。
“是嗎?既然沒有别人指使,那我隻好拿你開刀了。”
夏姌目光一震,聲音有些發虛:“你想怎樣?”
夏九歌抓住她的手腕,靈力長驅直入,夏姌悶哼一聲,識海處的陰陽鼎陡然現形,掉落在地上。
果然,夏雲奇死後,這陰陽鼎就落到夏姌手裏了。
看不出來,這短短幾個月的工夫,夏姌的進境也不小,識海竟然都能容納得下陰陽鼎這樣的神器了。
她撿起那方青銅小鼎,嘴角微微上揚:“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
上次在武安侯府,郭氏母女爲了得到山河社稷圖,就曾想用這陰陽鼎煉人奪寶,現在,她隻不過是把這些原封不動地還給夏姌而已,也省得她去想什麽逼供的新招了。
眼睜睜地看着陰陽鼎在夏九歌的驅使下緩緩變大,夏姌臉色煞白。
“你确定,沒人指使你?”在動手前,夏九歌還是相當好心地又問了她一遍。
“殺了我吧!反正遲早會有人替我收拾你!”夏姌突然嘶聲道。
素手一揚,夏九歌已經揪着夏姌的衣領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好,那我就如你所願。”
夏姌眼底難掩恐懼,卻硬是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夏九歌眸底掠過一抹殺氣,驟然擡手。
一直旁觀的青陽心下一寒,想要出手阻止,卻發現夏九歌并沒有真的把夏姌丢進陰陽鼎,而是一掌砍在了對方的後頸上,愣是把人給砍暈了。
半空中的陰陽鼎失了靈力的支撐,重新變回了青銅小鼎的模樣,落回到夏九歌手上。
嘲風似乎對陰陽鼎很是感興趣,用倆爪子捧着它瞅了好一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句:“送給我吧?”
夏九歌白了他一眼:“爲什麽要送給你?”
嘲風嘿嘿一笑:“它的大小正合适當老子的夜壺!這外形還算過得去吧,勉強能展現一下老子優良的品味。”
夏九歌真是服了他了,用陰陽鼎當夜壺,他還真是有品味啊!不光有品味,臉皮還特厚。
“走吧。”從嘲風爪子裏奪過陰陽鼎,夏九歌對青陽招呼道。
并不是她不能像夏姌一樣把陰陽鼎納入識海,隻是,這陰陽鼎夏雲奇曾經用過,如今又是從夏姌手中奪來的,總感覺有些别扭。
要不是覺得把這種東西留在夏姌手裏可能會害更多的人,她壓根就不會帶走它。
青陽愣了一下:“你……恢複正常了?”
夏九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什麽意思,我哪裏……不正常了?”
青陽的臉立刻漲紅了,欲蓋彌彰地揮着兩手否認:“沒有沒有,我說錯話了。”
然而,他的解釋隻是讓夏九歌更高地揚起了眉毛,越發懷疑起他來了。
她很了解青陽的脾氣,各種簡單粗暴,有一句說一句,他既然能脫口說出那樣的話,一定是有原因的。
“快說,我到底怎麽了?”她追問道。
青陽簡直要尴尬死了,恨不得能把自己的腦袋捶兩拳。
剛才他見夏九歌要動手,還以爲會重演之前在秦顔身上發生的刑訊逼供,所以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
沒想到準備了半天竟是白準備,夏九歌竟然放過了好不容易引出來的這個女人,所以他愣是沒承受住這個心理落差,順口問了一句。
結果,就是這一句話捅了婁子。
青陽被夏九歌明亮的目光看得無處遁形,隻好老實交待,不過他也是交待得一頭霧水,畢竟他也隻是聽蕭陌和傅子恪說了隻言片語,對這裏面的來龍去脈并不是很清楚。
“呃……就這些了。”他費了半天勁,才勉強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尴尬地停了下來。
夏九歌臉色凝重,下意識地擡手捂住了心口的位置。
這就是她最近靈力波動特别大的原因嗎?
還有,莫名其妙的頭痛,還有突如其來的殺戮欲望,也是來自于蛟龍兇魂的了?
她好像……還遺漏了一些什麽……
“青陽,那天在靈武大會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夏九歌猛然抓住青陽的衣袖,急聲發問。
印象中,每次頭疼來襲,她的記憶總會混亂一會兒,而混亂的最徹底的,就是靈武大會那次,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赢了”的。
現在想想,那件事才是最詭異的。
青陽無奈地看着她,覺得反正都捅婁子了,也不在乎捅得更徹底些。
于是,在他的記憶裏,夏九歌第一次看到了當時的情形。
站在青陽的角度,看着沒有任何異常的比武場上,随着她一個動作就爆開了遍地鮮血,夏九歌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
尼瑪,蕭陌那家夥竟然敢騙她,還說什麽她是“靠氣質取勝”的,這算是哪門子的氣質?
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連青陽那天聽蕭陌說出真相的記憶也一道看了。
被蛟龍的兇魂趁虛而入……可能性情和之前有些不一樣……這什麽意思,是說她精神分裂了麽?
一晚上接收了這麽多新信息,而且還都是爆炸式新聞,夏九歌覺得自己的一個頭都快有兩個大了。
無奈地擡手揉了揉眉心,她的目光無意中落到了某隻小獸身上,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一向熱衷于對任何事情持參與态度,最喜歡發表意見的嘲風,怎麽今天聽到了這等大事,連一個字都沒有說?
對某隻八卦且嘴欠的腓腓來說,這簡直太不正常了!
夏九歌微微眯起了眼睛,聲音裏充滿懷疑:“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啊?你在和我說話嗎?”嘲風假裝聽不懂。
夏九歌指尖一彈,樹上應聲掉落一隻毛毛蟲。
她一把揪起來嘲風,指着那隻花花綠綠的毛蟲道:“再不老實說話,你就等着變毛毛蟲,被鳥兒當大餐吧!”
嘲風大怒:“總是用這個來威脅老子,有意思嗎?”
“有,太有了!”夏九歌毫不猶豫地點頭。
厭惡地看了看那隻肥胖柔軟的毛蟲,嘲風隻好屈服了:“嗯,是啊。”
夏九歌的手指猛然一緊,嘲風立刻被捏得大叫起來:“哎哎哎,不許虐待戰俘啊!”
恍悟自己差點又暴虐了,夏九歌趕緊松開手,嘲風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還是屁股着地的,立刻讓他嚎叫得更大聲了。
借着嚎叫的掩飾,嘲風偷瞄了一眼夏九歌的臉色,眼裏頓時有了幾分欣賞。
這丫頭也不算是一無是處嘛,怪不得能被山河社稷圖認主,被蛟龍的兇魂附體還能表現得那麽鎮定,不錯不錯……
嘲風正在心裏暗自贊賞夏九歌的鎮定,卻突然聽到她問了一句:“有蛟龍的兇魂在,我會怎樣?”
剛爬起來的嘲風險些自己一頭栽倒,覺得自己剛才真是白在心裏表揚她了。
敢情這丫頭不是心理素質強大,而是無知者無畏啊!
“要麽死,要麽瘋。”嘲風剛說完,就被青陽踹了一腳。
他捂着屁股跳起來:“怎麽一個兩個都是這樣,不告訴她她就永遠不知道了麽?這麽糊裏糊塗地就死了或者瘋了才好麽?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聽到嘲風輕描淡寫地說出後果,夏九歌的臉色一僵。
青陽連忙安慰她:“一定有救的,那兩個家夥已經去想辦法了,說不定很快……”
他的話還沒說完,夏九歌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去哪兒了?傅子恪,他去哪兒了?”
聽着她急切的聲音,青陽心裏一痛,隻能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混蛋傅子恪!”夏九歌憤憤地罵了一句。
他怎麽能這樣,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短暫的凝滞後,她的眼神突然重新變得明亮起來。
“我們回大燕,我要去找一個人算賬!”
夜色下,她的聲音異常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