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花隻生長在極陽之地的火山口附近,數年才開放一次,花期最長也不過是半個時辰。tqR1
想要淨化蛟龍的靈珠,需要的就是睡火蓮的花蕊,隻是,花蕊部分被層層包裹着,隻有在凋謝的前一刻才會顯露出來。
隻有在花蕊完全顯露,花朵又尚未凋謝時采摘下整朵花,取得的花蕊才有效果。
聽上去似乎很簡單,隻要用最笨的法子守株待兔,大不了撐着眼皮不睡,盯着它好了。
然而,最奇特的地方在于,睡火蓮一旦凋謝,火山也即将噴發。
雖然這兩者乍聽上去沒有什麽聯系,但在這片大陸上,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所以,睡火蓮的花蕊,在拍賣會上從來都是有市無價的。不過嘛,也很少有刁鑽的藥方非要用到這種花蕊不可,大多可以用其他藥材代替,所以也沒什麽需求量。
但是,想要淨化蛟龍靈珠的暴戾之氣,卻非得這種生存在極陽之地的花蕊不行。
整片大陸,就隻有一處極陽之地,就在朔風城的正南方向。
因爲火山時常噴發的緣故,那裏荒無人煙,連動植物都無法生存,而且地勢低窪,猶如谷地,所以被稱爲荒谷。
在山河社稷圖的指引下,夏九歌日夜兼程趕去荒谷,想要攔住傅子恪。
蕭陌之前去實地考察過,說是傅子恪看中的那朵睡火蓮,大概會在今天的正午時分綻放和凋謝。
本就生在極陽之地,又是在至陽之時開放,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蕭陌說起那朵睡火蓮時,臉上滿是向往和惋惜交織的神情。
對于那朵睡火蓮,夏九歌完全不感興趣,她在意的隻是能不能及時趕到,打消傅子恪的瘋狂念頭。
那可是火山噴發啊!方圓十裏都有可能遭殃,更别說是在火山口旁邊了。
這男人瘋了不成?就爲了一個鬼花蕊,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夏九歌一邊趕路一邊罵,聽得嘲風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忍不住抱怨道:“他和你非親非故,你管他那麽多幹嗎?又不是拿你去填火山口。”
忽然靈機一動,嘲風追問道:“你該不會和他還藕斷絲連吧?既然那麽舍不得,弄什麽和離書幹嗎?難道是偷偷摸摸比光明正大要刺激?”
“……才沒有!”夏九歌被他說得臉紅,立刻反駁道:“做人要講義氣,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别人爲我送死吧。”
“嘁,”嘲風嗤之以鼻,“他又不傻,上趕着去送死?還不是爲了……”
還不是爲了泡妞?哼,誰會明知道是死路一條還往上沖,還不是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所以才這麽賣心勞力的,在夏九歌面前表現自己。
也就這種小姑娘,才會暈頭暈腦地,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曉得了,跑過來救人。
救人?呵呵,被人救還差不多。
不過夏九歌心意堅定,才不會聽他的,所以也懶得再說,徑自縮回包袱裏睡大覺去了。
眼看着午時将至,夏九歌越發催馬揚鞭,把蕭陌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進入荒谷的火山群後,她眯起眼睛看了看占地最廣的那處火山口,看看日影還有大半個時辰,應該足夠她爬上去把傅子恪給帶回來。
整個荒谷裏彌漫着一種硫磺的味道,空氣也異常燥熱,夏九歌騎着的馬也不安起來,連連響鼻,猶豫着不肯往前再走。
惱火地拍了一下馬脖子,她憤憤道:“傅子恪,連馬都比你聰明!”
既然馬兒不肯前行,她便隻好靠自己的雙腿了。
然而,她才剛剛下馬,雙腳尚未站穩,整片大地已經劇烈搖晃起來。
她愕然擡眸,隻見正前方的火山口,就像是裂開了一線似的,裂口處光芒四射,就像是藏了一輪烈日一般,在她的注視下緩緩從山腹中上升,光華奪目。
等等,明明還有很久才到午時,爲什麽……火山卻在這個時候就開始噴發了?
刹那間天昏地暗,隻有火山口處那灼熱的明亮存在着,隔了那麽遠的距離,仿佛都能烤焦她的肌膚。
被那股灼熱的力量支配着,火山口附近的石頭紛紛墜落,整座圓錐體的山就像是要裂開來一樣。
她站在這裏,已經有滾滾熱浪襲來,那麽,傅子恪呢,他在哪裏?
短暫的驚愕後,夏九歌提氣狂奔,往即将噴發的火山口奔去。
她才剛跑出幾步,就被蕭陌攔住了:“你現在不能去。”
“你都帶我來了,現在說這個有用嗎?”夏九歌想要硬闖,然而修爲卻不及蕭陌,始終被他牢牢地擋在身前。
“現在不行,”蕭陌臉上少了平素的玩世不恭,換上了少見的倉皇,“火山提前噴發了。”
夏九歌心裏咯噔一跳:“你什麽意思?不是因爲摘了睡火蓮才……”
背對着即将噴發的火山,蕭陌的臉顯得十分蒼白:“我的推算不會有錯,那朵睡火蓮确實還沒到時候,現在這樣,隻能是因爲……”他停頓了一下,才說出了最後的四個字,“有人搞鬼。”
許多張面孔在夏九歌腦海中一閃而過,然而她無暇去分辨搞鬼的人是誰,隻是遵從了内心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從懷中取出了那顆靈珠。
“你幹什麽?”蕭陌皺眉大喊。
夏九歌連眼皮都沒擡,掌心銀光一閃,月魄數箭連發,瞬間逼開了蕭陌。
幾乎是與此同時,她已經向上抛出了靈珠。
半空中,靈珠寒光大盛,瞬間籠罩住了夏九歌的全身。
嘲風被那股強大的靈力彈了出來,摔在地上憤憤道:“你也瘋了,不要命了嗎?”
對于他和蕭陌的抗議,夏九歌充耳不聞,隻是屏氣凝神,将靈珠内的靈力從頭頂百會穴引入,導入經脈。
火山噴發在即,她現在的本事,就算沖上去也隻能當炮灰。
但是,如果借用了蛟龍的靈力就不一樣了。
蛟龍雖然比不得龍神統領四海之力的本事,卻也能引天水而下,興風作浪,淹沒千裏。
隻要她得到了蛟龍的靈力,就算不能把火山澆熄,至少也能爲傅子恪争得一線生機。
至于什麽暴戾之氣,什麽邪性惡靈,她通通顧不得了。
陰冷靈力瞬間湧入,流遍全身,夏九歌雖然遍體生寒,心底卻升起了煩躁惡心之感,恨不得能大開殺戒,用無數鮮血來洗去心尖那一點燥熱。
“不行,你這樣,會入魔的!”蕭陌的聲音顯得異常遙遠。
沒有經過淨化的蛟龍靈力,說不定會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暴虐起來。
靈力一旦入體,就和血脈裏自有的靈力結爲一體,不可能單獨剔除出來,除非是……徹底廢去一身修爲。
一想到這裏,蕭陌就覺得不寒而栗。
“快停手,你不能用這顆靈珠!”
夏九歌嘴角微勾,什麽神魔佛妖,她現在就隻有一個信念,澆熄這大地之火,水漫千裏!
蛟龍的靈珠光華淡去,她眸底卻漸漸浮起了血色的漩渦。
她蓦然仰頭,彎弓往天穹一箭射出,隻是那由靈力凝結成的小箭不再是純粹的淡金色,而是摻了絲絲縷縷的血色。
詭異的小箭沒入如潑墨般的天空,閃電劃過,照亮了夏九歌蒼白如紙的臉,還有微微泛紅的眼眸。
天空越發晦暗,大雨傾盆而下,澆在幹裂動蕩的土地上。
蕭陌和嘲風被雨水澆了個透,彼此互看了一眼,交換了不好的感覺。
這雨水中帶着腥氣,邪氣十足,而前方從半空中緩緩落下的夏九歌,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你……還好吧?”蕭陌試探着問,手指已經捏好了一枚銀針,随時準備出手把夏九歌打昏。
然而,他還沒想擡手,夏九歌已經一箭射來。
蕭陌本能地伸手去擋,然而凝出的靈力屏障卻被輕易擊碎,緊接着手腕便是一陣劇痛,銀針瞬間落地。
捂住手腕,蕭陌眼裏滿是震驚。
這蛟龍的靈珠也太猛了吧,夏九歌剛才那一出手的實力,豈止是到了先天境,簡直就……
看到夏九歌滿臉殺氣地走來,他無暇細想,忙一把抄起了嘲風倉皇後退。
剛才是他大意了,現在右手骨折,想反抗也沒機會了。
仿佛完全不認識蕭陌和嘲風了一樣,夏九歌看着不斷後退的這一人一獸,嘴角陡然噙了一抹冷笑。
她再度挽弓,掌心中似有無數箭支的影子閃過。
嘲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漫天箭雨,漫天箭雨……”
傳說中使用月魄的最高境界之一,夏九歌在今天就能達到了嗎?
可是……把他和蕭陌當成靶子,真的好嗎?
“快跑,快跑啊!”他一掃往日常态,尖叫着蹿到蕭陌的耳朵邊尖叫。
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等箭雨成形,他和蕭陌就會被射的千瘡百孔。
這顆蛟龍靈珠,太有問題了!
夏九歌的眼睛裏沒有任何表情,像是看蝼蟻一樣看着他們,無形的弓弦已經拉到了極緻,隻要松開手指,就……
靈力已經積蓄到了極緻,夏九歌眸底殺意一閃,手指微松……
就在漫天箭雨即将射出時,一個人影忽然憑空出現,修長手指穿越了她身側布下的靈力屏障,穩穩地點中她的眉心。
被眉心處的熱流一迫,夏九歌渾身一僵,手指瞬間無力。
數不清的箭支射出,在天空下劃過殘忍的痕迹,帶着呼嘯風聲,鎖定了蕭陌和嘲風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