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吃啊,吃了他!”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在耳邊交織,夏九歌猛然睜開眼睛,隻見頭頂有巨獸利齒挾着腥氣落下,是要吃了她的模樣。
她就地一滾單膝跪地,身側卻有慘叫聲響起,是巨獸的牙齒嵌入了旁邊一個男人的腦袋,頓時血水與腦漿齊飛。
夏九歌驚魂未定地擡起頭,隻見周圍血肉橫飛,有數頭巨獸正如風卷殘雲般吞吃着場中衣衫褴褛的奴隸,還有一部分身形較小的靈獸躲在邊緣拾撿食物殘渣。
“這裏是……”
她隻記得自己開棺驗屍,想要尋找父母遇害的線索,卻被人打昏。
怎麽一醒來,就到了這血肉橫飛的地方?
不遠處有兩頭巨獸同時争搶一名奴隸,其中一隻咬住那人的上半身一甩頭,那奴隸就被撕成了兩截,半空中有鮮血混着内髒淋漓落下,腥臭無比。
“東陵鬥獸場……”
尼瑪,是誰偷襲了她,還把她弄到這裏來了?
她用神識感應了一下山河社稷圖,搜到了自己的所在地,原來睡了一覺的工夫,她已經離大燕京城千裏之遙了。
大燕崇尚靈武兩道,而東陵人雖也修靈,但偏向獸靈,以馭獸爲尊。
這鬥獸場,就是貴族子弟們比試靈獸的地方,今天這一場,顯然是大混戰。
而場中的這些奴隸,則是激起靈獸們嗜血性子的點心。
眼看奴隸們已越來越少,有部分靈獸已在相互打鬥,夏九歌知道,留給她猶豫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盡快想出對策,否則自己也會成爲巨獸的盤中餐。
“就這些小渣渣,老子當年動動小手指頭,他們就吓得屁滾尿流了,上去砍啊,怕什麽!”嘲風在耳邊喋喋不休。
夏九歌無語,請問她要怎麽砍?
就她這後天境三階的實力,想要殺掉這種等級的靈獸,簡直是癡人說夢。
識海處的山河社稷圖緩緩旋轉,随着她的心思變動,或呈現出畫面,或呈現出法訣,隻不過因爲她現在等級不高,所以能看到的術法隻有初級的而已。
“移魂術……”夏九歌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這三個字上。
如果她能把嘲風的魂魄移到某隻靈獸身上,那不就行了?
她心念方動,嘲風已經大聲抗議:“你以爲老子什麽樣的身體都願意用啊!”
“你不是一直想從山河社稷圖裏出來嗎?再說了,要是你不滿意的話,大不了過一個月,找到更合适的肉身時,我再幫你換嘛。”
移魂術對施用者的靈力要求很高,以夏九歌的實力,用過一次後,至少要潛心修煉一個月後,才能再次使用。
“要不然,你還有别的辦法?”她反問道,身手敏捷地躲開了另一隻靈獸的攻擊。
“……好吧,那你給我挑隻高大威猛的。”
“就它了!”夏九歌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目光鎖定了之前要吃掉她的靈獸。
這家夥身材高大,戰鬥力也強,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它至少吞了十個奴隸,外加兩頭身材嬌小的靈獸了。
她淩空躍起,默誦移魂法訣的同時,并指揮向巨獸頭顱的方向。
一道淡綠色煙氣自她指端飄出,那就是嘲風的魂魄。
眼看他的魂魄直奔巨獸的腦袋而去,卻有個毛球吱吱地叫着,越過了夏九歌的頭頂,正正撞上了嘲風的魂魄。
那小毛球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就以自由落體的姿态墜落在了夏九歌懷裏。
“……臭丫頭,你不是說給老子找個高大威猛的身體嗎!”
夏九歌看着懷裏這毛茸茸的一團,覺得它确實和“高大威猛”有不小的差距。
這玩意兒長得有點像狸貓,屁股上拖着條白色蓬松的尾巴,外貌……嗯,很可愛。
從山河社稷圖上找到的記載說,這家夥的學名叫腓腓,除了會說人話之外沒啥特殊能力,哦,對了,它還通曉一點兒心靈感應術,能讓人感到心情愉快。
顯然,這小東西不是被送來參加鬥獸的,而是和他們這些奴隸一樣,被當做點心弄來的。
誰知道它怎麽就好死不死地在半空中撞上了嘲風的魂魄,現在魂魄入體,夏九歌又沒法再次施展移魂術,就隻能接受這個悲催的事實了。
本來是一個人逃命,但現在,她不光得揣上這隻小家夥,還要忍受嘲風的唠叨。
“媽的,老子在外面混了九百年,從來就沒逃跑過!”
“丢人啊丢人,這種等級的靈獸,老子還要逃跑……”
“再不閉嘴,我就把你丢出去塞它們的牙縫!”夏九歌咬牙道。
然而再跑下去也不是法子,一番厮殺之後,場中隻剩下了一頭巨大的獨角雷獸。
作爲最後的勝利者,它已經殺紅了眼,如今看到場中唯二的活物,立刻就疾奔幾步,張口咬了下來。
它還沒咬下來,濃烈腥風已至,夏九歌狼狽地一個打滾,堪堪躲開的同時,識海中浮現出金色的文字。
“獨角雷獸……周身鐵甲,弱點……雙眼之間的孔洞……”
夏九歌目光一冷,當雷獸再次咬下來時,她竟然沒有躲,反而迎了上去,任由雷獸的獨角深深刺入右肩。
與此同時,她的左手也握住了地上一根長長的染血斷骨,不知是人的還是靈獸的。
終于捕到獵物,雷獸仰頭欲将她吞入口中。
夏九歌強忍着右肩撕裂的劇痛,借勢攀着它的獨角一個轉身。
狂風烈烈,她卻迎風而上!
“快看,那裏有個女人還沒死!”
“天哪,她在幹什麽?”
觀衆席都沸騰了,他們本來看到雷獸取勝,以爲好戲已經告終,誰知被當做點心丢進鬥獸場的奴隸中,竟然還有個幸存者!
最後一躍,夏九歌看準了雷獸雙目間的位置,用盡全身力氣,将斷骨深深刺入!
細細血柱沖天而起,雷獸狂吼一聲,失去了生氣的龐大身軀緩緩後坐,最終了無聲息。
黑衣少女緩緩直起身子,眸光清澈而堅定。
三千青絲不知何時已掙脫了發帶束縛,與衣角一道在風中獵獵飛舞,勾勒出她單薄卻堅定的身影。
獸血濺上了她的臉,她擡手抹開那一片濃豔,殷紅血液與瑩白肌膚形成鮮明對比,美得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