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許可爲同志任務前寫的遺書,現在他已經三個月沒醒了,部隊裏考慮,還是先将它交給署名簽收的人。”
蘇眠展開信紙,那人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
「眠眠你好!
第一次這麽叫你,其實有些害羞,但我還是喜歡叫你媳婦兒,每當這麽叫的時候,都感覺像是吃了蜜糖一樣,心裏甜滋滋的!
媳婦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因爲一句‘你不行’結下良緣的,大概也就隻有我們了吧?
許多戰友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是我都沒告訴他們,因爲這是我的秘密,也是我幸福生活的開始!
媳婦兒,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會有一個人,能夠這樣的讓我時時念着秒秒想着。
這種感覺……
聽戰友說過,當時覺得他們很矯情,不就是喜歡一個人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但,還真是大不了,遇到你之後,你成爲了我所有的例外。
特别是做飯這件事,自從在新兵連的時候受罰,我就發誓再也不做飯了!
但是……
聽嶽母說你天天吃白水面條兒,我的心可疼了,止不住的想要進入廚房給你做頓好吃的,俘虜你的胃,成爲我的女人。
好在,你真的喜歡吃我做的飯菜,每當看你吃的時候,就覺得好幸福,感覺自己好厲害!
媳婦兒,媳婦兒,媳婦兒……
好想一直一直一直的這樣叫你,就叫一輩子好不好?看看,我其實一點兒都不貪心的,對不對?
媳婦兒别哭……
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看到這封遺書,其實心裏是希望你不要看到的,因爲那樣我們就不會離别,我也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纏着你粘着你!
媳婦兒,如果我真的死了,你可不可以記住我?記住那個第一次見面給你帶來不愉快的人?還有那個一直惦念你希望住進你心裏的人?還有那個能給你做好吃飯菜的人?
媳婦兒,不行,我想哭了……
想到會和你分開,我就好難受!
我要是死了,你和小默可怎麽辦啊?
要不……
還是别記住了……
等我死了的時候,你要是還年輕,那就改嫁吧。
爸媽那邊不用擔心,他們能夠照顧好自己,還有小默,要是那家人不喜歡小默,就讓小默跟爸媽生活,怎麽着也會讓他們有個念想兒。
等我死了的時候,你要是年紀大了,那就找個說得來的伴兒一起生活。
那時候的小默應該長大了,他肯定會很本事,必然能照顧好他自己,所以你不用爲他操心,過好自己的就行了。
等我死了的時候,你要是……
媳婦兒,想到你身邊會有别的人,我就好難過……
但是我不能那麽自私,得爲你考慮,你的人生還有那麽長的路要走,我怎麽舍得你一個人孤孤零零的走下去?
那樣,我就是死了,也會不安心!
媳婦兒,不知道你愛不愛我,但是——我好愛好愛你!每當想着這字眼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你的身影,心也會下意識的悸動。
偏不知所措,
回神已戀上你,
自此知相思愁滋味,
還卻,
飛淚濕衣襟,
揮别憶往回昔,
怎舍餘生可爲誤你?
——落款人:你的丈夫許可爲」
蘇眠摩擦着信紙,看向病床上的人,手指伸向他的頭,輕輕彈了個腦崩兒:“本君的人,哪裏是那麽容易死的。”
蘇眠附身吻在他額間:“本君不讓你死,誰敢。”
“媽媽。”許默放學來到醫院,手裏提着從部隊食堂裏打的飯菜,放在桌子上後,跑到病床邊兒上,擔憂的問着:“媽媽,爸爸怎麽樣了?”
見蘇眠不說話,許默看向病床上的許可爲:“媽媽,爸爸是不是太疼了,所以醒不了?小花說,他爸爸媽媽疼的時候呼呼就好了,要不然我也給爸爸呼呼吧?”
許默心裏是覺得小花太幼稚,但如果給爸爸呼呼真的有用的話,那他也不是不可以給爸爸做。
許默去搬了個小凳子,三兩下爬上床:“爸爸,你哪裏痛痛?小默給你呼呼好不好?”
許可爲身上大片的傷已經結痂,許默每次看到的時候都會想哭,要知道他不小心碰傷手指或者膝蓋的時候,媽媽給他上藥,他就可疼可想哭了!
爸爸的傷這麽多,一定很疼很疼,爸爸疼的哭都不能——實在太可憐了,嗚嗚。
許默不敢碰許可爲,就怕把他給碰疼了,小心翼翼的對着許可爲的傷口吹呀吹:“爸爸不痛,小默陪着你。”
吹了好一會兒,許可爲還是沒醒,許默意識到小花就是小花,小孩子的話哪裏是能當真的?
許默心中的小人兒歎息不已,在他要下床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碰了他一下。
仔細的看去,是爸爸的手指!
“啊!媽媽,爸爸的手指動了!”許默驚叫了一聲,然後又看向那手指,卻沒有動靜兒了。
“媽媽,你相信我,爸爸的手指真的動了!”許默激動的說着。
蘇眠将許默從床上抱下來:“去叫醫生。”
許默眨眨眼睛,連忙嗯了一聲,邁着小短腿兒跑出去了。
病床上的許可爲,眼皮顫了幾顫,最後睜開的時候,感覺到一片白芒,腦子好像生鏽了般,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麽了。
腦海中恍然閃現蘇眠的模樣,呼吸急了幾分,眼珠子微轉,看到距離病床不遠的蘇眠,許可爲定睛伸出手:“媳婦兒……”
蘇眠握住他的手:“醒了。”
許可爲似是想笑,可臉上緊繃的很,他的聲音沙啞,若不仔細聽,就會聽不到。
蘇眠将耳朵彎身伏在他的唇邊,溫熱綿延的熱氣打在耳畔,隻聽他說道:“媳婦兒,我好想你……”
許可爲頓了下,喘上一口氣兒,繼續說道:“你想我了嗎?”
蘇眠擡眸看着他:“嗯。”
得了肯定答案,許可爲開心極了,想再說什麽,卻沒了力氣,感覺周圍的一切都遠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話,那些人也許是醫生,但他不想見這些醫生:媳婦兒,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