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女工宿舍這條路走不通,雷皓就考慮去三分廠的布料倉庫混一個晚上了。不過倉庫雖然廣闊幽深,卻也是不少内行人眼中的風水寶地,不但可能踏碎許多夜班偷睡者的美夢,更有可能撞破一兩對野鴛鴦的好事,造孽啊。
憑借經驗,雷皓順利地避開了兩個雷區,在倉庫的外層找到了一處理想的地方。這裏不但有厚厚的布堆作鋪蓋,而且四通八達,發現了情況也可以迅速戰略轉進。
拉了幾大卷布做成個簡單的圍欄,雷皓倒頭就睡了,這一天他在遊戲裏可以說是殚精竭慮,精神極度疲乏,沒有多久就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睡得正香呢,他感到臉上癢癢的,用手拂了兩下,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猛地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披頭散發的臉,白的極白,紅的極紅,從那紅的唇裏吐出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醒來,醒來。”
雷皓看了這張臉足有一分鍾,然後随意地擺了擺手:“别鬧了,困得很”,說完,他又要眯上眼睛。
臉上又被頭發拂得癢癢的,耳邊又傳來那個幽幽的耳語聲:“你不怕我?你看得見我?”
雷皓再次擺手,連眼睛都懶得睜了:“妹子,你要扮鬼也找個好點的地方吧?倉庫裏這麽多人,孤魂野鬼哪裏進得來?前面右拐是一對妖精在打架,左邊布堆後面是機修班的三個家夥在鬥d主,我背後不知道是哪個家夥呼噜打得震天響,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女鬼敢現身,除非是冤鬼托夢,可我又不是包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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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悉索索了一陣,那女聲再次響起:“大哥,我知道你不怕,是真漢子,可是你也不能不講道理吧。這塊風水寶地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還沒用過幾次呢,就被你占去了。看你的穿着,是個管理人員吧,有自己的單間吧?你不回宿舍卻在這裏搶我的地方做什麽?”
雷皓真是有些不耐煩了:“别鬧,我睡一會就走,這地方空間夠大的,你實在困的話,可以睡我旁邊啊。”
他還想翻過去再睡,卻被人使勁地推搡起來,如同拉面師傅在和面:“大哥,人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呢,和你睡在一起,名聲就都毀了啊。你起來,起來啊,”
雷皓大怒,一翻身坐了起來。正想發作,卻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擦去臉上的僞裝,秀氣的臉上柳眉倒豎,現出氣呼呼的表情。
他曆來對漂亮的小姑娘全無抵抗力,一下就沒了火氣:“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新進廠不久吧?年紀輕輕的就偷懶躲夜班,小心我告訴你們班組長哦。”
小姑娘卻不吃他這一套:“别唬我了,我們班長正不知道躲在哪會情郎呢,她要是敢管我,我就敢告訴她老公。我說你到底讓不讓?再不讓的話,别怪我不客氣了啊。”她揮舞起了拳頭,不過張牙舞爪的樣子讓人隻覺得可愛,殊無可怖之意。
雷皓還想再逗逗小姑娘,借此打發漫漫無聊的長夜,可是他自己也是個黑戶口,被保安發現的話怎麽也解釋不清楚。于是隻能故作潇灑地笑笑:“我本将心比明月,明月何時照我還?既然你說這是你的地盤,那麽讓你便是。”
從布料倉庫出來,涼風澈骨,雷皓不由得有些後悔了。剛才就應該繼續賴在那裏的,即便不能和小姑娘相對而眠,至少也可以遠遠地坐在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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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的地方獨自打盹,爲什麽要離開呢?這不是豪氣,這是傻氣。
不過既然出來了,他也是不好意思再殺個回馬槍,不然真會被小姑娘看成變态了。他一邊思考着下一步行動方案一邊茫無目的地走着,如午夜裏獨自遊蕩的魂靈。
正在取舍間,他忽然瞥到前方有火光一閃。咦,這裏可是重點防火單位,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敢在這裏抽煙?雷皓雖然在錦和已經離職,但畢竟多少對這個廠還是有些感情的,也不希望看到它被焚之一炬,一定要狠狠地制止一下了。
還沒走近,耳邊就傳來一陣低沉暗啞的哭聲,象是口中塞了麻袋,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想叫卻也叫不出來的聲音。雷皓頓時頭皮發麻,這可不是在人氣爆滿的倉庫裏,而是廠區間空曠僻靜的空地,除了轉庫運貨的叉車基本不會有人在半夜經過這裏,萬一遇上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再靠得近些,他看到地上微弱的兩道火光,火光旁邊隐約可見一條白色裙子在忽上忽下地飄動,那哭聲仿佛就是從白裙子後面的黑暗中發出的。
雷皓剛才是頭皮發麻,現在手腳都麻了,他還記得剛才宋春豔曾經說過,有人看見羅霞穿件白裙子飄來蕩去的。他的冷汗登時就下來了,不會這麽巧吧,我真的隻是路過啊。
據說人在恐懼的時候,視覺聽覺觸覺之類會變得特别靈敏,那哭聲中的大段嘟囔雖然雷皓完全沒聽清,但是不但重複的“羅姐”卻是聽懂了的。他的膽氣一下子壯了起來,迎着火光沖了過去,口裏大聲喝道:“是誰半夜裏裝神弄鬼。”
一聲驚叫,火光處站起了個女人,顫抖着聲音問道:“誰?是誰在那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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