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然臉帶難色,如果能夠擁有肉身,他是千願萬願的,陰魂身總給他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随時會消散,沒有安全感,但是陰魂變成陽身極爲不易。
陰魂獲得陽身,有兩種方法。
第一是輪回,這條路最穩妥,順應天道,無災無劫,但是這個世界連神道都沒有産生過,更遑論天庭、地獄和六道輪回,所以輪回往生行不通。
第二是奪舍,想要奪舍别人的肉身,陰魂必須具備一定的修爲,在肉身選擇上也很講究,不過奪舍是逆天之舉,有損根基,有損陰德,奪舍之後劫難重重,稍有不慎便會灰飛煙滅。土地神是福德正神,自然不會幹奪舍的事情。
兩條路都走不通,隻能走神靈的專屬道路,以神力凝聚肉身。就像封神演義中哪吒肉身被毀,以蓮藕爲體重塑肉身,這就是神靈的手段,不過朱然可沒有哪吒那麽深厚的背景,不可能用天材地寶來作爲肉身根基,隻能采用最簡單的方式,神力凝體。
然而,即便是最簡單的神力凝體朱然也做不到,因爲神力不足。
“罷了罷了,我便助你一助。”玉帝神念輕歎,眸光凝重,“我隻是玉帝神念,神力不足,無法幫你凝聚完美肉身,加之你陰魂身受損,真靈殘缺,凝聚肉身之後會有十天的虛弱期,十天之内,無法動用神職符印,無法使用神力,無法施展神通,跟凡人無異,你需考慮清楚。”
“玉帝陛下,如果我不化凡會有什麽後果?”朱然小心翼翼的問道。
“規則抹殺。”
朱然沉默,“别無選擇啊,煩勞玉帝陛下相助了。”
“你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神,我希望你以後能将神道發揚光大,以蒼生爲重,履行神職,切不可爲禍人間,助纣爲虐,多行不義。”玉帝神念沉聲說道。
“請玉帝陛下放心。”
玉帝神念輕輕點頭,擡手手指淩空一點,一道龍形神力飛出将朱然包裹,化爲一枚大繭,在空間之中孕育着新的生命,打出這道神力,玉帝神念的身影變得透明起來,隻有淡淡一道影子,空間壁壘消失,天空中鉛雲彙聚,一股強大的威壓飛速形成。
“若非這小子神力太弱,豈容你區區僞神放肆。”玉帝神念仰頭看天,似乎看透厚厚的雲層,直視雲層之後的存在,眼神輕蔑,輕輕揮手,一陣狂風成型卷起大繭飄向遠方,雲層破開,黑色巨指再現。
“呵呵,你不配殺我。”玉帝神念冷笑,淡淡的影子轟然爆開,一道充斥着毀滅之力的光柱沖天而起,雲層旋轉崩碎,一道憤怒而痛苦的咆哮響起,很快之後便平息下來,雲層消散,碧空如洗,好似剛才發生的場景隻是夢境。
雲東村,土地廟。
“土地神還沒有回來嗎?”杜雲斌小聲問道。
周自強看了看土地廟中的神像,微微搖頭,恭恭敬敬的給朱然上了三炷香,眼神擔憂的望着天空,“萊甯鎮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
“讓兄弟們注意點,别搞出什麽亂子,土地神不在,我們就要承擔起守護雲東村的責任,絕不能讓土地神的心血毀掉。”
“我明白。”
就在這時,輕輕的‘咔擦’聲響起,周自強、杜雲斌猛然回頭,隻見土地廟中的神像布滿裂紋,然後在二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碎了。
咔擦。
王家營、大小楊屯、香雲村的神像都在同一時間碎裂。
王阿婆家,王小虎托着下巴看奶奶雕刻木雕,王阿婆手裏的刻刀剛剛雕刻出朱然的臉,木雕‘砰’的裂開,王小虎臉色大變,“奶奶,土地神的神像碎了……”
“沒事,碎了就重新刻。”王阿婆沉默一會,淡然的說道。
拿起旁邊的木頭繼續雕刻,第二個,第三個木雕也碎了,王阿婆沒有在意,繼續雕刻,她相信總有一天會雕刻出來的。
“土地神神像碎了。”
“我知道。”
“張主任,您才是團結村委會的主任啊。”
張龍煌臉色變幻,眼中閃爍着熾熱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土地神是我們的保護神,雲東村能有今天都是土地神的恩澤,陳茂學,以後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如果土地神回不來呢?”陳茂學陰測測的問道。
張龍煌微微失神,低着頭自言自語道:“如果土地神回不來,團結村上萬人需要一位新的領袖,一位新的守護神。”
……
距離萊甯鎮南部25公裏外有個小村莊,村莊叫做‘張家坳’,村前還是天翼公路,一條寬約三四米的小河從村中橫穿而過,河水清澈,水草碧綠搖曳,波光粼粼。
河岸邊,躺着個人。
這人看起來二十三四歲,濃眉大眼,五官俊美,呼吸沉穩,臉色蒼白,不知什麽原因昏倒在這裏。
這時,河岸邊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這男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典型的莊稼漢,臉龐黝黑,衣服老舊,老實巴交。中年男人警惕的走過來,看到青年的臉,頓時臉色大變,微微猶豫,抱起青年大步走開。
‘嗚嗚’的低吼聲傳來,十來頭喪蹒跚搖曳過來,沒有嗅到人類的氣息又散開,行屍走肉般遊蕩。
黑暗中,朱然感覺自己睡了很久。一束光撕裂黑暗,将他帶回到光明的世界,睫毛抖動,眼皮掀開,朱然看到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張德财,孩子醒了。”一名皮膚黝黑,布滿皺紋,頭發花白的中年女人驚喜的喊道,聽到她的聲音,在屋外磨刀的張德财連忙站起來,沾滿水的手在衣服上使勁擦拭,大步走進屋。
“嗯,應該是沒事了,給他弄點東西吃。”張德财吩咐道。
婦女點點頭,掀開竈房土竈上的鍋蓋,從裏面取出兩個煮熟的土豆,剝開皮碾碎喂給朱然,吃了些東西,朱然感覺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一股濃濃的虛弱感讓他說話都感覺吃力,“謝……謝……”
“苦命的孩子,怎麽傷這麽重啊。”中年婦女心疼的說道。
“行啦,孩子剛剛醒過來,需要好好休息,你别在這裏唠叨了,出去說吧。”張德财黑着臉斥道。
兩人離開後,朱然呆呆望着屋頂的瓦片,一股困意湧上心頭,隐約間他似乎聽到屋外有人說話。
“張德财,你說他怎麽跟我們的兒子長得那麽像……”
“巧合吧,你不要多想,他不是我們的兒子,那個兔崽子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