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或許是10分鍾，又或許是1個小時，朱然保持着束手而立的姿态懸浮在半空，仰望星空，靜靜等待，他知道暗中的人總會走出來，果不其然，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一道瘦削的身影與夜色脫離，現出身形。
杜雲斌深深吸氣，警惕而凝重的盯着朱然，問道：“你到底是誰？”
“從九品雲東村土地神朱然。”朱然傲然應道。
杜雲斌嘴角浮現不屑的笑容，“你以爲我會信？”
“我從來沒要求你信我。”
“你有什麽目的？”杜雲斌收斂笑容，冷冷的問道。
“土地神的職責，守境安民，庇護鄉裏……”
“夠了，我不是王小虎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别想用這種話來騙我，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真實目的。”杜雲斌冷然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
“世界上有神？”杜雲斌又冷笑起來。
“你又怎麽知道沒有？”朱然反問。
“因爲神從來沒有出現過……”
“喪屍以前出現過嗎？”
杜雲斌啞口無言。
朱然笑了笑，說道：“不要用自己的無知來評價未知的事物，你是大學生村官，受過高等教育，應該讀過大華國古代典籍吧，你以爲典籍中的神話傳說都是假的嗎，難道古代聖賢會自污品行誤導後人？”
“神靈從未遠離過人類，是人類先疏遠了神靈。”朱然沉重的說道。
杜雲斌若有所思，朱然的話似乎很有道理，随着科技發展，人類告别蒙昧時代，對天地宇宙自然規律的研究探索日漸深入，神靈能夠做到的事情，人類也能辦到，所以每個人都是神靈，還需要神靈幹嘛?
“我知道你的擔心，但是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對雲東村村民絕無惡意。”朱然說道。
“我難以接受……如果你是神，爲什麽不阻止我？”杜雲斌憤怒的質問道。
“阻止?”朱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笑的杜雲斌怒火中燒，他認爲這種笑容是對他的嘲諷，就在他即将暴走的時候，朱然開口了，“我阻止過，但是你固執的認爲，帶領村民去泉化縣才是生路。”
“我怎麽不知道你阻止過？”杜雲斌冷笑。
“周自強、李奉先，這兩人你還記得嗎？”
“他們……”杜雲斌們心裏充滿震驚。
“他們都是我的信徒，我授意他們阻止你們，可是你們一意孤行，我雖然是神靈，但卻無法改變人的思想，更沒有能力違背命運。”
“什麽是命運？”
“人有旦夕禍福，這就是命運，跟随你們前往雲東村的村民氣數已盡，死亡是他們的歸宿，這也是命運。”朱然饒有深意的說道。
杜雲斌喃喃低語，“也就是說，不管我帶不帶他們去泉化縣，他們總是會死的，命運，命運，真他麽是操蛋的命運，爲什麽要讓我眼睜睜看着村民死去。”
“這是你的命。”
“我的命，很苦啊。”杜雲斌苦笑道。
“你的命不苦，但這份苦澀卻是自己給自己帶來的。”朱然突然說道。
杜雲斌看着朱然問道：“我不明白。”
“你們這些大學生剛從學校出來，意氣風發，豪氣幹雲，自以爲憑借所學可以大展宏圖，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所以做事充滿熱情，積極向上，這不是錯，但你在做事之前沒有深思熟慮，全憑一時激情，劉洪明慫恿村民去泉化縣，你難道就真的沒有察覺到異樣嗎？”
杜雲斌臉色發白。
“你發覺了，你也意識到不對勁，但是爲了保護村民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也爲了在劉洪明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你忽略了，甚至無視周自強、李奉先的提醒，你應該學學張龍煌，他就很聰明，關鍵時刻退縮了，結果活了下來，還成爲原力戰士，一飛沖天。”
“不要再說了。”杜雲斌大吼道。
“戳到痛腳了？”朱然滿臉冷笑，“你不覺得你很虛僞嗎？一方面把村民當成自己往上爬的階梯，另外一方面又爲村民的死而自責，現在還來質問全力保護村民的我，懷疑我，你活的很矛盾，我隻能說，你并不是好人，繼續按照這樣的方式活下去，你也許會成爲第二個劉洪明。”
“我該怎麽做？”杜雲斌艱難的問道。
“人無完人，金無足赤，做錯事就要全力去彌補，以免造成更大的損失，雲東村還有幾百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我知道了。”杜雲斌茫然的雙眼湧現絲絲光澤，看向朱然的目光也不像之前那樣警惕，微微猶豫，說道：“雖然我還是不相信你，但是謝謝你。”
“沒必要謝我，天道輪回，因果循環，如果不是你心存善意，我根本不會跟你多說話，而是直接動手将你擊殺，免得禍害他人。”朱然淡漠的說道，說出這話的時候，杜雲斌心中突然出現一股壓力，似乎有些相信朱然是神靈，因爲他在突然之間變得冷漠無情，就像是一尊神高高在上俯視着他。
而自己，就是地上一隻微微不足道的螞蟻。
“天晚了，回去休息吧。”朱然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杜雲斌朝着朱然深深鞠躬，轉身離開，沒走幾步，耳邊傳來朱然缥缈的聲音，“人不能在相同的地方摔倒第二次，我是雲東村土地神，你們留在雲東村我還有能力保護你們，一旦離開雲東村，土地神也鞭長莫及。”
“當心湘妃竹和劉洪明，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杜雲斌心中凜然，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然後離開土地廟。朱然束手而立，仰望星空，低聲笑道：“雖然沒有讓杜雲斌臣服，但是我的話已經在他心裏生根發芽，湘妃竹，人道氣運最後的瘋狂……我很想看看，你怎麽戰勝神。”
“嗯，那是什麽？”
便在這時，朱然臉色微變，神念籠罩的雲東村中出現了幾個不速之客，他都沒有發現它們是怎麽出現的，一股濃濃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令朱然渾身汗毛倒豎，周身神力湧現綻放璀璨神光，一步踏出消失在土地廟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