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羅多自治區,法貢峽口。
一場決戰一觸即發,持續了小半年的山民之亂如今即将迎來一個結尾。
意欲獨立的山民,與不願意随之叛亂的山民,分别在飛焰地與帝國的支持下,用他們人民的血肉和生命進行一場無論勝負,雙方皆輸的戰争。
法貢峽口後方,獨立山民指揮所。
嘈雜的聲音正混亂地響起,似乎正在争吵什麽。
理論上來說,不應該如此。
即便作爲總指揮官的柯德·嘉木突然因爲鋼龍巢的異變而離開,但除卻柯德·嘉木外,還有許多部落的酋長,其中不乏德高望重,能讓所有部落信服的人。
别的不說,容鋼部的酋長,奧雷·容鋼便是這樣一位角色。
作爲僅次于嘉木部的大部落酋長,也是對方一直以來的副手,奧雷·容鋼在柯德離開後便接過了獨立山民的指揮權。
但一反常态的是,這位過去相當忠厚可靠,給予人安穩感的山民大漢,在柯德離開後卻不給出任何指揮命令,而是任由獨立山民自由行動。
獨立山民聯軍本來就是有幾個大部落和幾十個中小型部落組合起來的聯盟,過去行動都非常松散,直到有第三能級作爲首領後,行動起來才能算是令行禁止,培養出了戰鬥習慣,勉強也能算是地方性的民兵部隊。
但在決戰前夕,這支部隊卻失去了指揮,不少部落的部隊都再一次變得松散起來。
再加上,不知道爲什麽,領袖柯德因爲鋼龍巢異變而離開這件本該隐藏消息的事突然被人傳播開來,令如今整個獨立山民陣營都有點人心惶惶。
“奧雷!必須立刻開戰,那些帝國走狗如今正在聚集部隊,露出了很大的破綻!”
“不要再等柯德了,飛焰地的鋼翼龍會來幫我們拖住漫崖——再不進攻,就是延誤戰機,我們自己的人心就要散了!”
面對其他要求立刻開戰的部落酋長,奧雷所做的隻是皺着眉頭,用沉穩的語氣道:“再等等。”
“鋼翼龍還沒到,柯德首領也還沒回來,現在貿然開戰,輸的隻可能是我們。”
這的确沒錯。
本應該在突襲霞輝領後立刻前來支援獨立山民的鋼翼龍獵隊現在還沒有消息,而在柯德沒有回來的情況下,他們所有人加起來恐怕也就與漫崖一個人打個平手。
其他人都表示能接受。
但一段時間後,類似的問答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那些帝國走狗已經開始籌備進攻了——奧雷,實在等不到,我們就先退守其他關卡!他們隻能守在佛羅多自治區,我們人不齊就繼續圍困,不用着急決戰!”
“再等等!”奧雷肅然地回答道:“柯德剛才和我交流過,他說他馬上就會回來!”
很顯然,他并不能通靈,和死人聯絡,這是十成十的謊言。
但其他人并不知道這點,他們願意相信奧雷,所以耐下心來,留在法貢峽口等待了一段時間。
但這種耐心,面對已經開始發射火炮,轟擊獨立山民營地,準備沖擊陣地的敵人,很快就被消耗殆盡。
這一次,幾乎所有酋長祭司都沖到了臨時指揮官奧雷的營帳前,他們憤怒無比,要求對方一定要立刻給出一個答複。
“究竟打還是走!”
衆人怒吼道,而回應他們的是奧雷更大的怒吼:“打!”
“鋼翼龍和柯德酋長馬上就回來,當然打!”
有了明确的指令,雖然陣地仍然混亂,但所有獨立山民部落都開始針對戰場情況進行調整。
看上去有些各自爲戰,但有着飛焰地支持的大量重武器幫助下,隻要敵方的第三能級不出場,一般的部隊短時間内也絕無可能短時間就突破他們的陣地。
奧雷·容鋼在下達全都是謊言的指令後,便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他很清楚,自飛焰地全力支援山民重武器開始,很多事情就都無法改變了。
即便獨立山民聯盟失敗,不複存在,但山民已經掌握了大量先進武器的制造技術和相關使用技巧,原本平靜的南嶺将會變得混亂起來,成爲一片戰火始終不絕之地。
别的不說,以前的山民盜匪用的都是弓箭和一部分火器,而自此之後,即便是盜匪,恐怕也能架設幾門小炮,來脅迫周邊的商隊交過路費。
“飛焰地就是想要用我們的血肉,給帝國帶來一點‘治理’上的麻煩……嘿,但這場仗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帝國再也不能忽視山民的存在,針對山民的政策肯定需要大改,這大概就是巴敦侯爵所說的,‘想要被招安,就得先做大事’吧。”
這位瑙曼城的間諜,如今已經成爲獨立山民聯盟的臨時老大——說起來還真是奇妙,柯德一離開,就輪到自己這位間諜說話,恐怕巴敦侯爵也想不到還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而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
“通告全員。”
叫來傳令兵,奧雷囑咐道:“我們收攏陣型,打開營地後門,有序撤退,去法貢峽口的側面。”
“啊?酋長,我們不是坐鎮中軍嗎……”
傳令兵愣了一下,雖然他不應該反駁酋長的命令,但他怕這樣的命令不會被其他士兵接受,到時候又要自己多跑幾次。
“我們是突擊部隊。”
奧雷看了眼自己的傳令兵,部落内除卻祭司外,無人知曉他其實是瑙曼城的間諜。
實際上,部落内的所有人,都自以爲自己是在爲山民的偉大複興而戰。
想到這裏,這位面容剛正樸實的酋長歎了口氣:“先行動,再問問題,中軍由嘉木部的部隊負責,我們需要的是在關鍵時刻對敵人的脆弱區域進行打擊。”
傳令兵帶着隻能算是勉強說得過去的指令離開,而這位酋長凝視着自己屬下的背影,神情複雜。
不論勝敗,容鋼部的名聲算是毀了。
無論是叛亂山民還是其他親帝國山民,在他們的眼中,容鋼部都是‘不可信任’的對象,而容鋼部手上沾染的其他山民鮮血也絕對不會被遺忘。
對于山民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區區‘我是卧底’就能算了的事情。
而且,自己部落的民衆也會懷他們究竟是哪一方的人。
他們心中的堅定不移的信念,居然隻是一個酋長刻意用來背叛的謊言?這種事太過諷刺,沒人能接受這個結局。
營帳之外,一場大雨已經傾盆而落,沖刷地面上的灰塵,化作泥漿。
營帳之内,奧雷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的混亂。但他沒有選擇。
誰叫容鋼部距離帝國太遠,距離嘉木部太近?
不過,這些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畢竟,隻有勝利的一方,才配談論未來。
一道道命令在一片混亂中被傳達出去,但在叛亂山民的前鋒部隊彙聚起來,在己方火炮支援的情況下,針對帝國山民一方展開阻擊轟炸時,意外發生了。
叛亂山民的火炮大多啞火,許多彈藥根本無法使用,甚至出現了炸膛般的現象。
前鋒部隊的一位大隊長在第一波齊射中沒有命中敵人,卻被自己手中的煉金火器炸膛弄碎了左臂,他還是升華者,假如是普通人,早就隻剩下一雙腿了。
實際上,這位大隊長本來是能防下來的,可他完全想不到,過去非常可靠的飛焰地裝備,居然會出現這種低端意外。
短時間内,他們當然想不到是有内鬼作祟,隻會感慨自己運氣不好。
戰鬥不超過半小時,帝國山民的前鋒就突破了第一道防線,而原本應該頂上的叛亂預備隊因爲指揮混亂,以及奧雷刻意地攪亂通訊,在十分鍾後才收到指令。
而這時,已經做什麽都沒用了。
不少叛亂山民酋長看見這一幕氣的簡直要罵人,他們不知道爲什麽戰鬥突然變得如此困難起來。
要知道,原本可都是他們一直壓着帝國山民打的!短短時間,山脈内幾乎所有自治區和殖民地都被攻下,如今也就隻剩下佛羅多地區,憑借南海艦隊支持還在苟延殘喘。
“容鋼部的部隊呢?!”
戰鬥了好一會,有些山民酋長才發現情況不對,尋找自己陣營的主力:“他們才是主力吧?他們的炮兵呢?還有飛焰地火械隊!他們和嘉木部一樣,拿的都是最好的裝備吧?”
“他們不見了……不對!他們已經撤退到法貢峽口左側了?!”
有幾個眼尖的祭司看見這一幕,登時大驚失色——峽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容鋼部能在一個小時内撤退到峽口的另一頭,幾乎等同于一群人原本約好在十字路口打群架,打着打着便看見有個人已經跑到十字路口的另一頭,都快跑到拐角處那樣。
“你們爲什麽隻是看着,容鋼部!”
當即便有酋長憤怒地想要罵娘,他們拼命呼叫容鋼部的通訊設備,但奧雷怎麽會接?
他帶領惴惴不安的部隊,來到與漫崖長老約定好的安全地帶,作壁上觀。
“酋長,我們真的就隻是看着嗎?”
部隊内有不少山民士兵都非常疑惑,他們原本做好了爲了山民獨立與未來而戰至最後一滴血的覺悟,但結果卻是其他人正在奮戰流血,而他們卻在旁觀。
“當然。”
奧雷平靜地道出真相:“因爲我是卧底。其實我們是帝國一方的。”
他甚至還頗爲環視了一下自己諸多目瞪口呆地親信,幽默地問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太驚喜,太意外了——如果不是容鋼部的部隊一向都信服酋長,而在泰拉,第二能級酋長本身具備的戰鬥力超過了他們統率的部隊本身,恐怕一場嘩變不可避免。
但因爲升華者就是如此強大的緣故,也因爲他們遠離戰場,奧雷很輕松地壓下了自己部隊内的混亂:“别太震驚……飛焰地那邊隻是利用我們,這點但凡聰明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來,而帝國也因爲種種原因,短時間内不能給予我們直接支持,再加上嘉木部就在我們身側,這件事必須瞞着大家。”
“小夥子們,難道你們看不出來嗎?嘉木部已經吞下了震舟與鐵塵部,如果不是我一直都在暗中與帝國聯系,避免我們部落遭受損失,保持完整實力,我們也早就跟着那兩個傻乎乎的部落一同除名了。”
這的确是事實。
嘉木部最近這段時間,因爲有了第三能級的酋長,所以正在飛速擴張,鐵塵部和震舟部不過是它吃下的部落中最有名的那兩個,還有許多小型部落悄無聲地就消失了,成爲了它的一部分。
礙于柯德與飛焰地的力量,獨立山民聯盟内部短時間内并沒有太多反應,畢竟,一個第三能級,就的确應該有與其相應的‘勢力範圍’。
這是所有人都默許也做好準備的事情。嘉木部胃口再大,最多也就吞下米德拉自治區,他們總不能去其他地區強行占地盤吧?
可容鋼部卻走不了,他們未來的确堪憂,被自己的酋長點醒了這一點,被山民民族主義沖暈頭腦的戰士們才冷靜下來,有些理解自己酋長的所作所爲。
但他們仍然沉默,不知所措。
奧雷看見這個反應,也知道急不得,雖然他并不在意什麽支持率,但假如不能讓部民理解自己,那即便是要迎來新的時代,容鋼部也無法跟上。
而就在他打算趁熱打鐵,多說幾句,強化印象時。
突然地,天際彼端,一道顯眼無比的流星光弧亮起。
奧雷擡起頭,他看赤銀色光流亮起的方向,一開始表情還有些疑惑,但很快就露出恍然地表情,笑了起來。
“看啊!”
他擡起手,放松地指向天空:“柯德離去,鋼翼龍不在,阿伏德的漫崖就在我們的陣前——事到如今,第一個抵達戰場的第三能級,也并非是飛焰地的援軍,而是山之王的子嗣!”
“我們從一開始,就是飛焰地和嘉木部的棄子,他們視我們爲草芥,我們又何須要爲他們負責?”
被震撼的不僅僅是容鋼部。
整個叛亂山民部隊,都因爲陌生的龍影到來而恐慌。
是,他們基本上沒人見過山之王孩子的真容,但絕大部分酋長都知道,山之王有一位身體孱弱的子嗣,祂雖然很少露面,但身上的氣息卻與山之王并無太多區别。
而現在,被鋼鐵義體武裝的真龍降臨在戰場,祂并非鋼翼龍亦或是柯德,敵人再多添一位第三能級。
這件事本身,就足以摧垮所有人的士氣。
甚至,有些聰穎的人已經想到,鋼翼龍和柯德酋長的消失,是否就是與這位山之王的子嗣有關……
“難道說,柯德酋長和鋼翼龍之所以遲遲不來,就是被山之王的孩子攔截,擊潰了嗎?!”
有叛亂山民的指揮官發出驚呼。
——對。也沒全對。
如果伊恩能知道這些山民的胡思亂想,他肯定會大聲贊同,甚至饒對方一命,就是爲了讓他能繼續散布這種風聲出去。
是的呀,人全都是希歐殺的,和他伊恩有什麽關系?最多就是在一旁輔助,用藥劑和武器做了億點小小的貢獻而已呀!
但現在,他乘着希歐,來到戰場的上空,用源質振動空氣,發出宛如雷鳴的宣告。
【我是伊恩·銀峰,霞輝領領主,龍神的使者——嘉木部酋長柯德·嘉木已死,其首級就在我手中!】
【叛亂的山民諸部,如若不願身遭雷亟之罰,便立刻投降,不要再做無意義的抵抗,自取滅亡!】
伴随着這宣告,天空中的陰雲也在同時爆發出陣陣雷鳴,一道道閃電雷光在天空頂端縱橫,甚至劈落大地,響應着降雷之先知的言語。
當然,實際上是雷光藥劑。不過雨雲中本來就有很多雷霆在積蓄,伊恩隻是将其引導。
聆聽宣告,仰視着頭頂的龍影,環視身側的炮火和手中突然故障頻發的火器,不少山民的士兵在短暫地茫然後,下意識地停止了發起攻擊。
而就在這瞬間,一道人影從空中垂直降下。
沒有任何防沖擊姿态,沒有任何額外防備,那人影就這樣以最标準的站姿從超過千米的高空降下,砸落在戰場中央,掀起漫天水霧和泥漿。
霎時,無論是緊張還是茫然,是恐懼還是欣喜,戰鬥的雙方全部都将目光聚焦在此處。
而年輕的白之民從雨霧中走出。
及腰的白色長發,淺青色的瞳孔,白底藍紋的披風随風搖曳,在漫天雨水和泥漿中飄動,卻不沾染半點污穢。
宛如行走在人間的神祇。
震驚于對方的容貌,力量與姿态,整個戰場都仿佛寂靜一瞬,但很快,所有有心人都看見了,這少年手中緊握之物。
他的手中高舉着柯德·嘉木雙目微睜的頭顱。
“停戰。亦或是死亡。”
伊恩屹立在大地之上,他環視在場的所有人,即便被成百上千的火器與十幾門煉金火炮對準,他也視若無睹,仿佛被瞄準的并非是自己,而是那些緊張的山民戰士:“選擇的權力,在你們自己手中。”
“啊!”
叛亂山民一方,嘉木部的部隊中,一位向來崇拜柯德的戰士突然發出一聲狂叫,他擡起手中的槍械,對準伊恩扣下扳機。
但伊恩對此毫不在意,他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看了眼子彈發射過來的方向。
然後,一道細微無比的冰刃凝聚,劃開彈頭,消失在漫天雨幕中。
而發射子彈的戰士忽然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地,以他的頭顱爲起點,綿密的冰層正在擴散。
轉瞬間,變成一座冰雕。
伊恩沒有太在意這種小事,他在戰場中央行走,背對着帝國山民的方向,朝向叛亂山民的方向。
所過之處,戰場間堆積的雨水泥水雪水全部都自動凝固,在他的足下構成平整潔淨的道路,一條位于南海之側的冰道。
“所有叛亂山民,放下手中武器。”
“投降。”
踩踏着冰鑄的路面,讓所有人都能看見自己手中的頭顱,伊恩平靜地作出第二次宣告:“亦或是死亡。”
“是他……”
“降雷的先知……龍血者……”
“那個自稱是龍神使者的狂徒……”
叛亂山民部内的驚呼和議論不絕于耳,但面對就位于他們身前的白發少年,他們卻不敢作出任何攻擊和反抗的動作。
隻有少數人,藏匿在山民部隊中的飛焰地戰士和教官面色變幻不定,他們神色凝重地看向伊恩,手中緊握着武器,不知道自己應不該應該出手,襲擊這位看上去就非常重要的帝國領主。
伊恩早就發現了這些特殊的家夥,但他毫不在意,少年一步一步走向叛亂山民大陣的中心,嘉木部的部隊就位于那裏,大半的煉金火炮也都位于這個方向。
隻要壓制住這個陣地,便可宣告勝利。
“沖!不能讓他就這樣瓦解這些山民的鬥志!”
“爲了獨立!爲了龍神的榮耀!”
飛焰地的教官最終做出決定,他們發出決絕的呼聲,向前沖鋒,發射炮彈,意圖喚醒叛亂山民的鬥志——即便不能,也要在他們的心中留下種子,不能讓伊恩憑借真龍之勢和柯德的頭顱直接壓服這些叛亂山民的核心力量。
但他們自己,連帶所有的子彈炮彈,全都沒能靠近伊恩身側十米。
伊恩隻是向前行走,空氣中左側的雨水便凝結成護盾,而右側的雨水膨脹爲蒸汽,冰凝的護盾擋住了煉金火炮的攻擊。
雖然冰盾破碎紛飛,但卻沒有傷害到少年分毫。
而右側的超高熱蒸汽籠罩了那些意圖突進伊恩身側的飛焰地戰士,他們中實力最弱的那幾個在瞬間就像是融化了那般,裸露在外的血肉就像是烈焰下的蠟燭,迅速地溶解,骨頭和铠甲從蠟水中跌落,最後就連骨骼都開始軟化,變成一灘爛泥。
腐蝕藥劑和高熱蒸汽本就是絕配,伊恩并不覺得自己殘忍,死在這種攻擊下的人甚至察覺不到痛苦。
而實力較強一些的,大多都是升華者,他們能抵抗腐蝕藥劑的侵蝕,但迎接他們的便是伊恩目光。
淺青色的眼眸在他們的視界中留下宛如閃電般的灼痕,明亮無比的靈能光輝在瞬間就穿透了他們所有人的心魂。
然後,随之而來的,便是絕對無法擋住的冰之刃。
他們的頭顱被憑空而來的劍刃斬斷,血液都來不及流出,然後身軀便凝固成冰雕,頭顱滾入爛泥。
所有山民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些敢于反抗之人融化在自己的眼前,亦或是化作身首異處的冰雕。
“不反抗就不會死,爲什麽就是不明白?”
伊恩輕聲歎息,他最終來到了煉金火炮陣地。
在這裏,所有的山民炮兵面面相觑,緊接着退後。
他們徹底放棄一切反抗。
伊恩瓦解了山民最強的武裝。
而在他的身後,一條寒冰之路貫穿半個戰場。
道路的兩側,皆是血肉爛泥亦或是冰鑄雕塑,所有敢于反抗伊恩的人全部都身死當場。
轟。希歐降臨在伊恩的身後,祂壓垮了叛亂山民部落的營帳,也仿佛壓垮了所有叛亂山民敢于反抗的脊骨。
真龍擡起自己的爪,将少年托舉在掌心,高舉于半空。
而白發的領主就這樣,站立在真龍之掌上,居高臨下地俯瞰所有人。
“我乃龍神的繼承者,降雷的先知,天命的山民之主。”
伊恩環視着整個戰場,轟鳴的雷霆爲他和音:“向我俯首,我帶給伱們和平與安甯。”
叛亂山民們茫然地注視着那位已經來到他們陣地中央的‘龍神使者’。
他們不甘,他們恐懼,他們感覺到不可思議。
他們無法理解,爲什麽情況會突然一轉而下。
但這就是泰拉,這就是世界的法則。
當沒有任何升華者可以抵擋敵人的升華者時,即便再怎麽不願意承認,敗北也是事實。
所以……
他們俯首。
向伊恩俯首。
然後。
戰争結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