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已經猜到子爵複活的原理,也知道對方能複活的次數恐怕要以百千計……更重要的是,随着對方對死河武裝的掌握程度不斷加深,恢複自己的全盛實力,子爵的力量也越來越大。
伊恩握劍的虎口已經裂開了一道血口,肩膀和脊椎都有一種麻痹的感覺,隻是幽螢再生核填充了傷口……如果不是他有岩鑄騎士的底蘊,在剛才數秒内幾百次全力對劍中,他恐怕就要堕入下風。
當然,最終還是他技高一籌,但也非常驚險。
“甚麽力量?!”
但此刻,第二次複活的阿瓦克子爵内心才是驚駭欲絕:“我用了死河武裝,融合掌控率都提升到78%了,居然還沒辦法在正面戰鬥勝過他?”
“亡君不可能有這麽強大!”
還是說,這第二個亡君,天生就和亡君之道契合?
想到這裏,他内心的怒火就開始不正常地暴漲。
該死的亞德伯特,如果不是這個婦人之仁的家夥胡亂解救那些無名實驗體的靈魂,阿瓦克領中的人根本不會死的那麽慘……作爲試點領地,整個阿瓦克領在原本的計劃中,應該是在一場靜谧的睡眠中全部死亡,靈魂歸入虛境,成爲他——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第一位亡君的子民!
他過去幾十年來對阿瓦克領的居民這麽好,又是爲了幫助他們規避未來的毀滅,亡魂們肯定都能理解他……
都是亞德伯特,這個混賬家夥!
現在,他居然連第二位亡君都當不成,比不過?!
剛才隻是死河武裝還沒有完全融合,馬上,馬上他就能發揮出這個最終計劃的力量……
死河歸一,亡魂之主的力量!
“果然,抛棄自己的肉體,将其他生命的靈魂化作修複自己靈魂的‘資糧’與‘材料’……”
而就在此時,伊恩高舉手中之間,劍刃上閃爍的寒光與幽谷騎士雙眸中的靈能光輝交映相輝,他沉聲道:“死河武裝……就是用人的靈魂與血淚作爲燃料,進而啓動的一種戰争兵器,一種極惡的武裝!”
雖然如此說着,但伊恩心中其實是舒了口氣的。
他就說,以‘亡君’爲骨架進行的設計,利己主義不可能會少,飛焰地的道德終于重歸他熟悉的底限水平了。
顯然,死河武裝的原理同樣是利用人造靈魂特殊的構造實現的。
它能将所有亡者的靈魂變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甚至是變成自己生命的貨币,隻要還有亡魂的魂量存在,駕駛它的駕駛員就絕對不會死,隻會消耗武裝内部儲存的靈魂,将駕駛員再一次複活。
靈能源質本就是一體,死河武裝能轉換靈質與源質,就像是修複死物一般修複靈魂,輕而易舉地達成‘複活’這樣的事情!
與将自己變成保護亡魂的庇護所的‘亡君’相比,血河武裝的本質,就是将無數亡魂作爲自己的複活甲,用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甚至,不僅僅如此……因爲靈質和源質本質的一體性,死河武裝甚至不需要駕駛者有多強,有什麽信念共識,就可以輕易達成‘心光體’的基礎條件,凝聚出原始以太。
駕駛員每一次複活,都會融合其他靈魂的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強!
同一個骨架,兩種不同的設計。而且,不得不承認的是,死河武裝在單純的難纏程度上,是要比亡君要強的……至少,亡君可沒有第二條命這種說法。
而且伊恩看出來了,死河武裝最危險的時候,恐怕就是駕駛員隻剩下一條命的時候……那個時候,融合了所有亡魂燃料的駕駛員,在單純的力量方面,恐怕遠勝過亡君!
但無論是什麽裝備,什麽傳承,最重要的還是操作的人。
——這人究竟什麽來曆?!
另一側,阿瓦克子爵心中驚駭,他完全搞不清楚,從哪裏來的這麽一個無名無姓不知來曆的高手,而且居然一瞬間就猜出了死河武裝這種最高機密計劃的核心原理。
如果說亞德伯特還可能憑借自己的才能得到大公的赦免,僅僅是被關押在影牢,那麽這種人,無論如何都需要消滅!
但要連死兩次的阿瓦克子爵繼續頭鐵和伊恩肉搏,他暫時已經沒那個勇氣,再次複活後的他急速後退,後退途中擡起手,登時,地面與天空上,便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霧氣。
猩紅色的濃霧覆蓋了天空與大地,光芒被這些霧霭折射扭曲,衍生出詭異而可怖的色彩。
而就在這樣的幾乎不可視物的迷霧中,一個又一個全副武裝的騎士和士兵幻影浮現,幾近于無窮無盡的血色幻影在瞬息間凝聚爲實體。
僅僅就是在一個呼吸間,伊恩雙目所能視及之處,已滿是幻影大軍!
“什麽玩意?”
剛剛準備重整一下架勢,繼續沖上去和阿瓦克子爵纏鬥的伊恩驚了:“你也會幻影大軍?也對,你不會才怪!”
不僅僅如此,阿瓦克子爵身下的堡壘中,突然窗戶大開,幾門黑洞洞的炮口對準了幽谷騎士,然後爆發出幾道數米長的電弧——索林大公麾下的那些研究員和護衛也加入戰鬥了!
傻子才和他們打正面,伊恩身形閃動,憑借‘幽魂’躲過了煉金火炮的攻擊。
但炮擊并沒有停下,煉金炮彈砸落在地,爆發出大蓬大蓬碗狀的閃電圓弧,它們粉碎岩石與泥土,将碎岩與塵埃掀飛在空,逼迫伊恩不停走位,遠離阿瓦克子爵,保護他召喚更多的血色幻影。
充斥天空和大地的各類騎士和軍人幻影出現,局勢瞬間逆轉,即便是以伊恩之能,也不可能在堡壘駐軍與血色幻影的阻攔下對阿瓦克子爵造成威脅,更不用說将對方殺死了。
但是。
伊恩能戰勝強敵,從來都不僅僅是靠自己,絕不僅是靠先知與銀色芯片!
而是靠他在泰拉世界學會的最強最厲害的一種能力。
——他有隊友!
血色的迷霧中,有一道幽藍色的亮光乍起,在這宛如冥界閃電般的光芒照耀大地的刹那,阿瓦克子爵看見伊恩停下了躲閃的步伐。
而在他的身後,同樣已經密密麻麻站滿了各式各樣的人影。
有些是農夫,有些是軍人,有些是木匠與屠夫,有些是學者與搬運工……他們就是阿瓦克領中,亦或是整個西境平原中被送入實驗室的慘死者,他們有些是難民,有些是爲了金錢而資源登上實驗台的志願者。
他們對這一切懵懂無知,甚至靈魂混沌,根本就不知道誰是自己的仇人,誰才是他們厭憎的一方,隻是一味地徹底傾瀉自己的破壞欲。
但是當他們知曉他們一切苦難的根源,正是拿他們做實驗的這些人時,一種名爲‘怨恨’與‘不甘’的情緒便從靈魂的最深處勃發而出。
這是他們的共識,這從一開始也是早就計算好的,是爲了讓他們能夠孕育出亡君而進行的設定。
但那又如何?
憎恨是最古老的情緒,無所謂真實和虛假,尤其是有人将這份恨意指引向正确的方向。
所有幻影都同仇共忾地看向血色幻影的方向,成爲了伊恩最堅實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