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靈能。”
雖然前世從未聽過這個詞彙,但憑借今生的記憶,伊恩可以确定,自己剛才看見的非常識景象,便是這個全新世界中,被稱之爲‘靈能’的特殊能力。
伊恩閉上眼,他的腦海中不再是一片朦胧的黑暗,而是有點點朦胧如星辰的光輝飄蕩流溢,宛如北風中的雪。
感受到這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昔日故鄉并不存在的奇妙力量,他發自内心地笑了起來:“真奇特。”
順從本能引導,以自己的意志調整,将點點星輝凝聚投射于眼。
伴随着一陣陣仿佛過度思考,連續給論文查重三天兩夜的眩暈,伊恩睜開雙眸,好奇地環視周邊。
和之前一樣,在雙眸内朦胧螢火的映照下,視界内所有一切都浮現出各式各樣深淺不一的顔色霧氣。
不過和第一次相比,這次伊恩就看不見自己身上的黑氣。
但弟弟身上的黑紅色霧氣卻仍然明亮。
沉睡孩童身上的無形之霧聚散,偶爾會凝結成小刀般的幻象。
伊恩認識那小刀。
黑曜石的刀刃邊緣,有一層暗紅的色澤,顯出血腥古老的感覺,加上刀柄處的古怪符咒紋路,更增添詭異神秘的氣氛。
拜森沿岸的紅杉土著,在帝國移民定居于此地,帶來鐵質的工具前,就經常使用這種黑曜石小刀。
他們使用石刃切割獵物的皮肉,刨出内髒,并精選出最鮮嫩的那一部分,作爲獻給自家圖騰又或是各種山主海神的祭品。
憑借這點,伊恩就可以确定,自己看見的霧氣,的确就是某種預兆系的靈能,和自己老家文化中的吉兇有所關聯,它預兆着兄弟兩人未來即将遭遇的厄運,甚至就連将會如何遇難,受劫的器物都顯示的相當清楚。
而至于第二次就看不見自己身上黑氣這點。
伊恩認爲,那正是因爲‘醫不自治,卦不自蔔’的緣由。
之前,他看見的是原本孩童伊恩身上的黑氣,而現在,他都恢複宿慧,沒道理還會被那舅父殺死,自然不會有任何顔色霧氣環繞。
“紅黑色代表的,是大兇之兆,藍色不清楚,本能的感覺告訴我無害,但應該也有其特異之處。”
側頭看了看櫥櫃上的碗,白發男孩立刻閉上雙眼,纖弱的身軀一陣搖晃。
如若不是靠在門上,他或許真的會直接暈過去。
“使用的時候就像是大腦馬拉松,體力消耗很大。”
結束感知後,除卻極緻的疲憊外,還有陣陣反胃想吐的暈眩,伊恩強忍着一陣陣湧上心頭的睡意,總結分析自己這未知能力的效果和消耗:“就像是過度思考後缺少糖分那樣。”
“這靈能或許的确起源于什麽心靈與靈魂,但也依舊要依托物質大腦,乃至于肉體才能運轉。”
“難以理解……令人好奇。”
雖然肉體已經告急,但是伊恩的神色卻很興奮,他低下頭,凝視着自己的手,雙目明亮:“原理是什麽?算了,想這個也太早。”
“效果是具象化其他人對我和弟弟身上的惡意,亦或是一種本能的推演?還是說……唔……”
大腦一開始運轉,襲來的痛苦就令男孩感到陣陣暈眩,令他背靠着房門,緩緩坐在地上,中止過度的思考。
痛苦固然令人不适,但也的确令伊恩提前察覺到危機。
“很不錯……雖然沒有直接戰鬥的力量,但是卻能獲取很多信息,協助我破局。”
坐了好一會,緩過勁來後,伊恩轉過身,看向身後房門。
男孩目光幽邃:“血祭已成定局,通過霧氣的顔色與濃密度判斷,原本的我可能死的比弟弟還早,那便宜舅舅最近就打算解決掉我,一勞永逸。”
通過靈能,印證猜測,伊恩反倒沒有像是之前那麽急迫憂慮。
與之相反,他認真點點頭,稚嫩的小臉顯得十分可愛:“既然如此,那就隻剩下一個選擇。”
“想辦法,殺掉那人渣。”
用最可愛的臉,說最兇狠毒辣的話。
八歲的孩子,去對抗一個身高體壯的成年人,哪怕那個成年人腿有殘疾,也近乎無稽之談。
但倘若是一個心懷惡意,有着成熟心智的孩子,去暗算一個并不知道這點的成年人……
那故事就有很多了。
别的不說,一般的小孩子就連家裏有什麽東西都認不全,有些可以用來做陷阱的器物都不知道利用,而無論怎麽說,人體都是脆弱的,有些時候,僅僅是摔一跤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伊恩并非沒有機會。
當然,即便道理如此,伊恩作出這個決定時,心中也不是很有底,甚至絕大部分都是賭博。
隻是,有威脅的瘋子能越早解決,就該越早解決,誰知道下次舅父出場,會不會就帶着幾個土著過來?
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他雖然活了八年,但了解仍然非常片面。
他必須拼一把。
一個是必死的結局,一個是有可能的會死的失敗,爲什麽不拼一把!
——什麽時候幹掉那人渣舅父?
“就在今天!”
目光從些許緊張逐漸沉靜,此刻伊恩下定決心,無論任何代價,哪怕是把這房子點了,也要把那舅父幹掉。
“先看看這個屋子裏面有什麽。”
既然決定要幹掉那便宜舅父,伊恩便開始準備尋找屋子裏有沒有能夠利用的工具。
一般的小刀,切肉刀沒有意義。
根據伊恩的記憶,這個世界孩子的力量,要比前世人類同齡人大上不少,都能扛起斧頭砍柴伐木。
成年人自然也一樣,伊恩腦海中有漁夫輕松扛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巨魚,進城炫耀漁獲的情景。
這很不正常。
前世人類基本都接受過基因優化,非常強健,而這個世界的人類更加離譜。
等比例推算,其中的大力士不需要改造,恐怕就能和棕熊肉搏,一拳打死野豬。
當然,是地球版本的野獸。
“這個世界是不是人均基因改造啊?”
伊恩沒見過這個世界的野獸,不出意外應該也很離譜,他皺眉思索:“或許,靈能也能強化身體?總之在這方面不能用單純的人類數據推算。”
“異世界就是有意思,可惜太危險了。”
總之,想要讓八歲小孩靠刀來暗算一個成年人,完全不可能。
糞叉都更正常一點,至少穿刺傷紮中要害對普通人是緻命的,還有化學和生物傷害。
但伊恩也有些憂慮,畢竟一個有着靈能的世界,内髒穿刺這種傷害能不能真的殺死一個成年男性,還真的是未知數。
“那家夥應該沒這本事,不然也不至于寂寂無聞,隻能欺負小孩。”
在屋内尋找了一段時間,濺起大片灰塵,伊恩的确找到了他想要的工具。
——繩索,藤條,草叉,一袋有些發黴的面粉,烤魚用的木簽,一些用于剝皮切肉的刀具。
還有幾條非常堅硬,伊恩覺得完全能砸死,甚至捅死人的尖嘴鹹魚。
“這玩意真的能吃?”
摸了摸表面還沾着鹽粒,呈現褐紅色的鹹鲣魚,感應那鋼鐵般的手感,伊恩神色動容:“這都能擋子彈了吧?”
男孩能很清楚地感應到這條鹹魚即便死去也不願意服輸,要和人的牙齒戰鬥到底的不友善願望。
暫且不管這條充滿仇恨的武器級鹹魚。
繩索可以設置絆腳索,草叉尖雖然比想象的要鈍許多,但插死人還是不成問題。
面粉稍稍加工可以當成石灰粉用,可以再加點牆灰炭灰,和想要自己命的瘋子打不需要講究武德。
如果不是暫時找不到,伊恩恨不得直接下毒。
至于刀反而沒有那麽有用,畢竟它太短,必須近身,身體劣勢太大的情況下很容易被奪刀白給。但它可以加工,作爲陷阱原材料。
“這就是打我的那根棍子吧?倒還挺順手。”
伊恩甚至找到那根把孩童伊恩打昏迷,令自己提前解開胎中之謎的棍子——筆直堅硬的桦木前端還有幹竭的血迹,男孩握住它的時候還本能地揮舞劈砍了一下。
“不錯,這個世界的人類肉體仍然有揮舞木棍的本能,看來一樣是恐怖直立猿。”
伊恩哈哈一笑,人類使用木棍的本能烙印在基因中。
雖然不能完全确認,但是泰拉大陸上的人類應該也經曆過漫長的木器石器期,和地球人類相差不大。
可惜的是這木棍沒什麽用,小孩子揮舞它最多隻能禍害路邊的花花草草,打人還是差了點意思。
一路收集物資,再次找回弟弟和自己的房間。
伊恩也注意到擺放在櫃上的粥碗。
“我記得,整個房間裏面,隻有三個地方發着光——我和弟弟自然不用說,剩下的那個粥碗,萦繞着藍色的光霧。”
黑紅色代表危險與厄運,那淡藍色代表什麽?
伊恩不知道。
所以他走過去,湊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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