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他所說,墓室四面八方全部封鎖,壁面是堅硬的山岩,就連打洞也絕無可能。
隻有一條通道通往外界。
那是一條長約百米的石道,每隔數十米就有族人看守,嚴防密守,不論是進或是出,都逃不過這些看守者的眼睛。
“她在這裏會很安全。”蘇懿淡淡說道,“如果兇手真的另有其人,也絕對無法進入這裏。”
“她要在這裏呆多久?”蘇宸彥問。
蘇懿默了默,回道:“直到她能證明自己無罪爲止。”
殷珞在一處蒲團坐下。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
餃子玩了一會兒手裏的蓮花燈,擡頭看向蘇宸彥,“爸爸,媽媽怎麽還沒有回來?”
蘇宸彥低頭調試手裏的腕表,聞言沒有回答。
餃子哒哒哒跑過來,踮起腳尖,再次問道:“爸爸,媽媽呢?”
蘇宸彥抱起兒子,把手裏的腕表調節好長短,戴在餃子的手腕上。
“餃子,我們現在要玩一個遊戲。”
“遊戲?什麽遊戲?”餃子的眼睛亮起來,他最喜歡玩遊戲。
蘇宸彥摸着孩子的頭,說:“爸爸知道你跑得很快,現在我們一起賽跑,看誰能最先抵達地圖上标記的紅點位置,好不好?”
“地圖上的紅點?”餃子認真的去看他的腕表,電子地圖上顯示着亮點,一閃一閃。
“好遠啊……”聰明的餃子看清楚了地圖位置,不由得說道。
“嗯,和貴叔叔和常樂叔叔會在那裏等你,他們買了很多好吃的蛋糕,巧克力,還有冰激淩……”
“嗷嗷嗷嗷!我要去!我要去!”
蘇宸彥看着孩子,露出微笑,眼底卻一片寒意。
……
殷珞所處的墓室,并不是真正的墓室,僅僅屬于墓室外圍的一個大殿。
亡者的安息地在墓室的更深處,那裏因爲常年封閉,空氣陳舊腐敗,并不适合活人進入。
大殿成正圓形,四周有三十六根石柱,頭頂上空雕刻着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獸圖騰,氣勢洶洶,仿佛要将每個擅闖墓室的人撕碎一般。
殷珞躺在冰冷的石磚地面上,靜靜看着頭頂那隻怪獸。
是犭也狼的祖先嗎?
說不定是呢……就這地下,更深的地下,躺在無數死去的犭也狼,自然也會有他們的祖先。
這裏沒有水,沒有食物,更沒有聲音……
安靜得,就像已經死掉。
石壁上的燈火跳躍的方向倏變,外面有腳步聲陣陣傳來。
殷珞擡起上身望過去,黯淡的光影裏,走來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是蘇懿。
“宸彥不在,你也不用裝模作樣了。”蘇懿走到她面前,淡淡說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是舒采苓讓你來的,對嗎?”
殷珞微微驚愕,“你認識舒采苓?”
“殷彥殊的得力助手,我怎麽會不認識?”蘇懿走近,上下打量她,“真是讓人意外,原來你就是殷彥殊提過的那個實驗體。”
殷珞的眼睛倏地睜大,“你怎麽知道?!”
蘇懿面無表情回道:“這不難猜,你們婚禮的那天,我看到了你的孩子們,答案自然揭曉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原因,能夠讓一個人類生下犭也狼族的孩子。”
他蓦然一笑,露出淡淡的譏諷,“殷家老爺子這些年,倒是把你藏得很嚴實。”
殷珞緊繃着臉,往後退了退。
“爲了把你制作出來,族裏犧牲了多少生命,你知道嗎?”蘇懿的眸光陰寒,用無比冷酷的聲音說道,“你不會以爲殷彥殊隻是在實驗室裏随便調調數值,就把你制造出來了?殷珞,你能有現在這條命,是我犭也狼族世代長老以命換命!你有什麽資格回頭反咬我們?!”
殷珞難以置信的望着他,失神的搖頭,“這……不可能……”
“人體實驗,活體研究,殷彥殊把我們犭也狼族當做他的小白鼠。”蘇懿眼裏布滿陰霾,“這是合作,也是條件,因爲我們的基因更加優秀,殷彥殊需要活體來研究如何培育出擁有強大生殖能力的雌性,長老們爲了犭也狼族能夠繼續繁衍,主動獻身成爲殷彥殊的研究素材,我們死了很多人……可是殷彥殊卻反悔了,他矢口否認,說實驗失敗,還妄想帶雲瑤私逃,結果慌不擇路連人帶車沖下懸崖——”
蘇懿陰測測的笑,“我從懸崖底下撿回來雲瑤,殷彥殊卻死得透透的,這是他的報應。”
“不應該是這樣……”殷珞怔怔看着他,頭腦一片混沌,“他……他是因爲家族遺傳疾病,才會把我研究出來……”
“起初确實是這樣。”蘇懿漠然的點了下頭,“但是後來,他喜歡上了雲瑤,于是主動拿着研究計劃找我談條件,他說,他可以改變犭也狼族生育力低下的現狀,改變我們滅族的命運……”
蘇懿的聲音低沉下去,充滿壓抑,“很窩囊,是不是?我用自己的女人去做了交易,而她終其一世都不會原諒我。”
殷珞覺得心口就像壓着一塊巨石!她喘不過氣來……
她存在的意義,竟如一具行走的生殖機器?!
“我不信……”她的呼吸急促,聲音顫抖,“我不相信!我要見雲瑤,我要聽她親口告訴我!”
蘇懿卻看向大殿裏唯一的出口處,他的聲音平靜而冷酷:“你來做什麽?是來救她出去的嗎?原來在你眼裏,自己族人的生死就這麽不值一提,我的兒子?”
殷珞擡眼望去,她看見蘇宸彥從通道處的陰影裏,慢慢走出來——
“我沒有殺人!”殷珞站起來嘶聲大喊!
“那這是什麽?”
蘇懿忽然出手,一把抓住殷珞的手腕,将她手腕上的翡翠玉镯摘下,一掰兩段!
玉镯中間竟藏着空芯,内裏有透明的液體流出。
蘇懿冷嘲質問:“是毒藥?還是麻醉劑?看樣子……是專爲我們犭也狼準備的?”
蘇宸彥震驚的看着殷珞,似是難以置信。
殷珞害怕他那眼神,哭着拼命搖頭,“不是,不是!這是我自保的東西!我隻是想自保!”
外面忽然響起悠遠厚重的鍾聲——
蘇懿的臉色倏地變了。
他松開殷珞,幾步過去将蘇宸彥拉到一旁,做出垂首恭敬的樣子。
長老們要來了。